“还想着上那里去吗?”,背后想起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河童佐罗双手插着口袋慵懒的靠在花圃的门上,看着我。
我点点头。
“过几天带你去。”他说。
我回答“好”。
他从后面搂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轻轻的说:“你不觉得它好脆弱吗?若大的湖面,就它一个小岛,而且还小得可怜,好像风稍微大点就会把它吹走。若吹走也好,或许可以和岸连成一片,可是又吹不走,它就离岸那么一点点,飘啊飘荡啊荡,无依无靠……”
我听着似乎有道理一样,点了点头。
他侧过脸看了一眼我继续说:“看到玉佩还带着,我就安心了。”
我眯着眼睛笑着抬头看他。
他惊讶的说:“怎么回事,你昨天没用冰覆眼睛吗?”
我用力的睁着眼睛,眼睛像小了一圈似的无法睁大,怪不得今天感觉怪怪的,原来这里出了问题啊。
“你昨天又没讲用冰覆。”我用手揉着眼睛说。
“我讲了啊。”他把我的手拉下。
“我没听到。”我又换了只手揉眼睛。
“就算我没讲,你没听到,那你也应该有这方面的常识啊?”他又把我的另一只手拉下。
“没有这方面经历,我哪来这方面常识啊。”我摆脱他的手,拼命揉眼睛,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还真感觉眼睛不舒服的很,整个眼框都摸着像覆了层膜一样不自在。
他又把我的手拉下来,拉着往苗圃里走,“不止是肿啊,还黑眼圈,你昨天很晚睡吗?还是又做噩梦了?”
我说:“噩梦到是不算,就是一路跑啊跑啊。”
他饶有兴趣的转过脸看着我说:“老是做这样奇怪的梦,这次又谁追你?不是我吧。”
“就是那些我画了一半的人物咯,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要我修改,我跑着跑着,就掉在了油菜花田里,结果里面正不断长着高楼大厦,我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又只能拼命的跑……”
我絮絮叨叨的说着,向前走着,原本走在我前面的他突然停住了,两人牵着的手,因为的突然的停止而把我也给绊住了,我停下来不明白的回头张望,他像个忧郁的小孩看着我说:“月儿,你放心,有我在,以后找不到回家路的事不会再发生。”
我若有所感的点点头。
回到小屋,他用食品袋包着冰块让我覆眼睛,我傻乎乎的盘着腿仰着头坐在沙发上。
冰水在我脸上一道一道的划过,我问:“好了吗?”
他回答:“过一会。”
等了一下,我又问:“好了吗?”
他回答:“再过两分钟。”
我说:“我已经化流泪的冰棍了。”
他用干的毛巾帮我把脖子上脸上的冰水擦掉,我能感觉他浓郁的气息像我靠近,猛地拿掉敷在眼睛上的冰袋,大声的说:“好了吗?”
他的脸就在我的鼻尖上,一脸错愕的看着我,然后无可奈何的说:“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还是坐在我面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狗狗吃了吗?”
他答:“吃了。”
我问:“那咪咪的呢?”
他答:“没吃,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问:“粥里可以少放点红豆吗?”
他反问:“你不是喜欢红豆吗?”
我答:“我喜欢少点红豆的。”
他说:“好,我和金秀讲。”
吃完早饭,咪咪姗姗来迟,我掰着包子让它在我手掌里舔食,它似乎吃得也很满意,可是吃完后又扭着屁股,钻到了对面他的怀抱,我恶狠狠的看着它,还有他。
他还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你不用上班吗?”
他答:“要。”
我问:“为什么还不走?”
他答:“再等一下。”
我问:“等到眼睛消肿吗?”
他噗嗤的笑着时候说:“你怎么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说:“你都看了我一个早上了,是蛔虫都要被你拉出来了。”
他问:“文静问你眼睛怎么了,你怎么回答?”
我反问:“她今天会来找我吗?”
他问:“你昨天不是答应她了吗?”
我反问:“她随口一说,我随口一答,她真的回来吗?”
他肯定的点点头:“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来。”
我问:“你很怕她吗?”
他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笑着回答了:“说实话,真的怕,这些年我被她奚落得够惨。”
我说:“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回到家,刚拿出昨天的稿纸还没看几张,文静就破门而入,她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问候,而是大惊小怪的尖叫起来:“你,你怎么哭啦?是不是又是周承那个穷小子把你惹哭的?是吗?我都叫你离他远点了,有钱就了不起,现在拽得不得了了,你看我不骂死他去,我就不姓名文……”说着就要掏手机。
“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我连忙阻止说:“我就是昨天喝了点茶,然后百~万\小!说看到大半夜,感动的地方又抹了点眼泪嘛。”
她瞪着眼睛看着我,完全不相信的样子:“看什么书?”
我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安娜卡列尼娜》。
她翻了一下书,又把它丢在书桌上。用种类似鄙夷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也真够有意思的,我记得上初中那会有个假期,我们几个天天蹲在新华书店的角落看免费的书,你呢,每次就抱着这本书,有一次还抱着这本书哭得一塌糊涂,我们怎么劝你都不行,最后还是营业员说,若是再破坏书就赶我们走,你才收眼泪。”
我看着她嘻嘻笑着,“十几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怎么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不正大光明的去图书馆百~万\小!说啊?”
“还不是因为你啊,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对书有严重的洁癖,被别人翻过的书脏,说是看了会吃不下饭。”文静说。
“这到是,现在我也会有这种感觉。”我皱着眉头说。
“那你对人会有洁癖不?”文静凑近问。
“什么意思?哪方面?”我反问。
“比如说,一个和无数女人上床的男人,你会觉得他恶心吃不下饭吗?”
我重重的捏着有点僵硬的脖子,的确是个晦涩的问题,“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应该也分种类吧,若是少数的‘无数’的话,我也是个中人,好像我三餐也正常。”我嬉皮笑脸的坦白。
“真是物以类聚。”她哼了一声:“这本书应该也是当年周承送你的吧。”
“你也见过这本书?”
“上面不是有他的画嘛。”文静指着扉页的钢笔画说:“你们俩其实也蛮有意思的,那次回望港的路上,你一路不吭气,周承就说,以后买本新的送给你,让你哭个够,哭够了就不会在哭了。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啊,你看现在不是还是哭了。”
“我以前很爱哭吗?”我支着下巴望着她说。
“是哦,看个武侠书都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真受不了你,但是除了书里的情节会让你哭外,好像现实了也没人敢惹你的。”她站在我面前有点老娘训闺女的神态。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啊,去了趟日本就不知道自己原来什么样子了吗?快换件衣服,陪我去趟美容院,不,是我陪你去,把你那别扭的熊猫眼消肿一下。”她现在完全是“老娘”附体了。
我看着这一桌子的稿纸毫无头绪,一脸苦恼的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还有要换了发型,你这个长直发,以为还是十七八岁啊。”她抓了一把我的头发在眼前晃,“快点去换衣服,要不然今天一天的事情做不完。”
文静把我拉离了座位,推到了楼梯口,在这强烈的攻势下,我做好今晚再做被人追着跑的梦的打算,罢罢罢,工作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我也只能这样想了。
我穿了条米色的亚麻短裙,墨绿的浅口低跟鞋和同色的小腰带,头发随意的盘了起来,擦了点防晒和唇膏,说:“好了走吧。”
文静的眼光从上到下的扫了我几遍,扫得我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我带着违禁物品过安检一样,她说:“你也太素了吧。”
我才注意到她穿着大花的连衣裙,就像是“生如夏花”般绚烂耀眼,我不好意思的说:“我爸刚过世。”
她摆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穿得像个少女,和你出去逛街会有代沟啊。”
我哈哈的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吗?”
文静也笑了:“的确这也是绿漆的颜色啊。”
她的眼睛盯着我脖子上的玉佩说:“昨天没看到你戴啊,还是小时候的那块吗?”
我点点头说:“是啊,昨天你没注意吧。”
她仔细的看着说:“怎么中间有道裂缝一样啊?”
我如实的说:“是啊,碎掉了。”
“听说玉碎的话,是替人挡灾的。”
“是啊,所以我死掉一次又活回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是重生了吗?”
“是吧。”
“那好,我们今天改头换面,迎接新的人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