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亚男脸上露出了十分罕见的凝重表情:“不周山……不是在十多年前才重开山门的吗?可在地宫里的时候,我听黄真业的意思,好像不周山在几十年前就开始找幽冥通宝了……”
包有用将仉亚男打断:“不周山确实是在十多年前才重开山门,可所谓的山门重开,只不过是顶阳山一脉将所有旁支门人都聚集起来了而已。实际上,顶阳山一脉的门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不周山的地界,在山门重开之前,他们偶尔也会在行当里露个面。”
仉亚男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了装枪的袋子,将它交给包有用:“查查这把枪的主人吧,也许能有点收获。”
包有用接过袋子看了看:“这把枪我带走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对了,有件事,我想请你们帮个忙,”仉亚男对庄有学说:“地宫里有三个元代的灭火缸,能不能差人送到旧货店去?”
庄有学皱了一下眉头:“什么样的灭火缸?”
仉亚男摆摆手:“就是普通的古董。”
庄有学这才点点头:“没问题,不过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估计就到下个月初了,能等吗?”
仉亚男显得有些为难:“能等是能等,不过庄大哥,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大爷打个电话,问问他,我能不能将三口灭火缸算在这个月的账面上?”
庄有学笑了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的。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就在刚刚,你们家大爷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如果你们今天上午能从地宫里出来,就赶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渤海湾。”
我回到仉家这么多年,只听说我们老仉家的家主叫仉恒,可到现在也没见过真人。
家主,就是在老仉家稳坐第一把交椅的人,仉亚男他们平时都叫他大爷。
这次轮到仉亚男皱眉头了:“大爷这么着急要召我们回去,想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嗯……既然今天见到若非了,有件事我必须说一说。”
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庄有学就看向了我。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见没人插嘴,才接着对我说:“听说,自从你进了仉家以后,二爷就就一直催着你练功,恨不得在短时间内将你培养成一代高手,现在又急着派你出单……”
仉亚男立即将庄有学打断:“是我让若非出外单的。”
庄有学摇了摇头:“仉家的规矩我知道,若非是二爷的徒弟,如果没有二爷的首肯,他根本不能离开老巷子。鉴于摧骨手对于整个行当来说,都是意义非凡,而仉若非又是摧骨手的传人,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二爷现在太心急了,仉若非才刚刚入行,根本不能接这么危险的单子,还好这次你跟来了,如果让他一个人来,难免要着了别人的道。”
以前都是仉亚男教训别人,头一次见她被别人训。
虽说庄有学的话头没有直指仉亚男,但言语间多少还是有点责备的味道。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仉亚男竟然丝毫没有回嘴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点头。
不过我很好奇,庄有学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还知道我才刚刚入行。
可现在显然没有我插嘴的份,等庄有学把话说完,仉亚男就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次的事,连鬼阴山的人都参与进来了,我怀疑,鬼阴山可能和不周山联手了。”
听到仉亚男的话,庄有学和包有用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皱了皱眉。
随后包有用就问仉亚男:“是九黎十八山的那个鬼阴山吗?”
仉亚男点了点头:“我没听说过九黎十八山的名号,不过老江说是。”
包有用环抱起了双手,若有所思地说:“鬼阴山这个宗门,向来是有教无类,门中弟子在行当里也是各有各的小圈子,所以这件事,也未必是鬼阴山和不周山联手,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个别鬼阴山弟子的私人行为。”
“你设法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和不周山联手了。”庄有学先是对包有用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又对仉亚男说:“我刚才给二爷打过电话,建议他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再让仉若非在行当里走动,现在很多势力都把视线放在了仉若非身上,而他的修为又太低,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趁着仉亚男还没开口,我立刻发问:“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
庄有学显得很疑惑:“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说话间,他朝着仉亚男看了一眼,我就发现仉亚男正不停地冲他使眼色。
我不明白仉亚男那些复杂的眼色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庄有学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又对我说:“有些事,既然仉家人现在还不肯告诉你,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也不要多问,好好练功,让修为精进一些。好了,我们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们家大爷催得又急,就此别过吧。”
说完,庄有学就拉着包有用走了。
这两个人走得突然,我一时间没回过味来,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将脸转向仉亚男:“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仉亚男叹了口气:“你就别多问了,反正二爷不是说过吗,等你把手艺学好了,他什么事都会告诉你的。”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可到底要怎样才算是‘学好了手艺’,如果我一直达不到他的要求,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说话的时候,我的语气有点着急,仉亚男立即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找二爷发去啊!行,别啰嗦了,大爷还在店里等着咱们呢!”
仉家的人每次都这样,一提到幽冥通宝的事,一提到我爸妈的事,甚至一提到我的事,态度就会变得遮遮掩掩,让人心里特别堵得慌。
仉亚男大概是怕我追问不休,一边说着话,就朝着别墅门口走了过去。
我跟着她回到保安亭,其间她一句话都不说,我叫她她也不回应,完全就把我当做空气,弄得我牙根直痒痒。
不过我也知道,有些事,既然二爷不让她说,她是绝对不会多提半个字的。
就目前来说,我在老仉家见过这么多人,每个人都不敢触碰二爷心里的逆鳞。
而关于我的事,就是二爷心中最大的一道逆鳞。
回到保安亭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保安都被调换了,此时在亭子里当班的人,竟然是邢伟。
我问他怎么来了,他只是说,现在整个小区戒严,他们需要暂时将这里围起来,之所以换上保安服,也只是怕当地的居民感到不安。
说来也是,如果小区里的户主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特种兵,难免会感到紧张。
邢伟将我的行李推出保安亭,又催着我和仉亚男赶紧走,说什么,我们两个的身份特殊,不宜久留。
可我问他,我和仉亚男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特殊的时候,他又死活都不肯说。
每个人都是这样,真让人不爽!
庄有学已经为我们准备了车、订好了旅馆,离开小区以后,我们先到旅馆,将身上的血迹和风尘清洗干净,又换上整洁的衣服。
当我和仉亚男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个便装打扮的战士来接我们,让我们坐专机直飞渤海湾。
仉亚男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赶时间的样子,上飞机之前根本不和我说话。
等上了飞机,她又给我两颗药丸,说什么,这种药丸是用十几种名贵药材炼成的,可以为我补充流失的气血。
可怜我想都没想就吃了她给的药,第二颗药丸还没等咬碎呢,就感觉脑子一沉,竟然睡了过去。
这种药哪是用来补充气血的,明明就是强效蒙汗药!
为了不让我开口问问题,仉亚男竟然连这么不要脸的手段都用上了!
从飞机还没起飞,我就一直在沉睡,虽说睡得不算踏实,可就是醒不过来,也不知道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直到我的鼻子前浮现出一股薄荷似的清香,我才渐渐清醒过来。
仉亚男就坐在我身边,她手里还拿着一簇新绿色的草药,在我鼻子前晃来晃去。
见我睁开眼睛看她,她才冲我笑了笑:“下车吧。”
下车?我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么?
我揉了揉眼睛,朝仉亚男身旁看,才发现她紧靠着车窗,窗外就是老巷子的入口。
此时我就坐在王磊的那辆小奥拓上,至于我是怎么下了飞机,又是怎么上得车,完全没有一丁点印象了。
开车的人自然还是王磊,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随后就伸出手来,打开了仉亚男那边的车门。
仉亚男立即下车,我也迷迷瞪瞪地跟着她下来,就听她在一旁对我说:“大爷的脾气比二爷好,但你在他面前还是要放尊重点,他这人啊,特别容易记仇,如果有哪个小辈顶撞到他,他可能不会当场发难,但以后总归要把场子找回来。”
“你说谁容易记仇啊?”
仉亚男正说着话,不远处的一个店铺里就传来了说话声。
那是温浩铭的店,眼瞅着店门已经大开,看样子他也从湘西回来了。
片刻,一个住穿着打扮和二爷差不多的老人从店门口走了出来,他背着手,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脸上的笑,我心里就忍不住冒寒气。
这种感觉,和我初次见到仉如是的时候差不多。
仉亚男一看到他,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大爷,您怎么来了?”
听她这么叫,我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就是仉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