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艳阳高照,李尘骑着机关兽牙虎奔跑在返回郡府的道路上。
他的背后,是放在副鞍上的黄苍猶尸体,为了方便运载,已经放尽血液,但仍然弄污了副鞍的表面。
这回去后,怕是得擦洗一番了。
李尘心中计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出来打猎的收益。
“虽说这个世界灵气充盈,草木繁盛,各种野兽和妖魔精怪繁衍极快,但在这种地方,大半天一整天的功夫,也未必能够有所收获。”
“这头黄苍猶,大概也只能卖个二三十符钱的样子。”
“现在我总算明白,赵师匠经常说的散修不易是怎么回事了,这辈子的老爹之所以开个修理铺子,靠手艺谋生,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尘思及己身,发现想要真正入行当猎妖人的话,必须把目标对准那些强大的妖魔精怪才行,猎杀普通野兽,是绝对没有前途的。
若真天天都在驰道附近打这种猎物的主意,还不如好生待在城里,靠手艺吃饭。
“但是光靠手艺也不行,各行各业都有竞争,一个外来散修想要立足,得有秘法一类的拿手绝活,还是能对主顾喊出爱来来不来滚的那种垄断生意。”
“其实,我若能把摄形画皮修炼到家,倒是可以凭此谋生,甚至还能过得不错。”
“但常年如此,搏杀战斗的水准又会下降,今后真的只能当个太平修士,靠别人保护了。”
“若是东胜洲太平,这样的日子,倒也不失为滋润,只可惜这世道终究还是不太平啊”
对于自己的前程和谋生手段,李尘心中还是有数的,虽然今日猎取黄苍猶,算是得了个开门红,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条路就能走得顺利了。
果然,在此后的几日,李尘再次在城外的驰道附近山林猎杀了三只獐狍,十几只野兔。
这些零零碎碎的几个符钱,十几符钱,加起来连糊口都勉强。
因为李尘知道,自己在这些日子还从来没有受过伤,也没有折损过机关傀儡,一次意外,就可能让自己大半年,一整年的积蓄都化为乌有。
倒是三月末,他意外猎得一头接近成精的大野猪,足足八百斤重。
单这一头猎物就卖了两百多符钱,比之前那些加起来还要多。
四月初一,李尘又去了造化宗开设在郡府的钱庄,准备领取自己的工匠之禄。
这是一笔三百符钱的津贴,多多少少能够补贴一下食宿开销。
但如今郡府百物腾贵,光是靠它也不顶事。
而且这种工匠之禄,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的,比方说满了三年之期,却再无其他贡献,宗门可不会白养草莽散修。
“给我把这笔钱全部兑换成灵石吧”钱庄的大堂中,李尘想了一下,就对坐在柜台后的年轻女倌道。
女倌没有任何疑虑,立刻就给李尘数出三块方方正正的灵石结晶,正好是三百枚整小块堆砌在一起。
这是一种蕴含着天地灵气的矿物结晶,造化宗就是靠着它作为本位发行符钱,在各地开设钱庄,通存通兑,中间没有任何费用,当然,也没有利息给人。
由于灵石蕴含的灵气总量时有出入,就如同金银有成色之差,只有常年存放在钱庄宝库才能解决散溢问题,所以市面上不惯使用它直接进行买卖。
但为机关傀儡充能,或者运行法阵,却是必须用到此物的,符钱可没法取代它的用处。
李尘回去之后,开始在自己的房间取出机关傀儡,逐一填充灵元。
这些日子他已经把这些机关傀儡的灵元消耗不少,不久的功夫,三百灵石就变成了渣滓,换来的是核心的充盈。
“你们可真是比我还能吃啊。”李尘敲了敲甲士傀儡的脑袋,“我现在怀疑造化宗是精细计算过工匠之禄的,三百灵石,只能勉强用于甲士傀儡和机关兽坐骑的开销,等到经常战斗的时候,怕是就得捉襟见肘了。”
感慨过后,李尘就开始考虑自己的生计问题了,他要尽快适应草莽的环境,敢于深入老林,猎杀妖兽,才能赚取更多的钱财,得到修炼上进的资粮。
但这时候,楼下的大堂突然有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李尘收起自己的机关傀儡,关好门窗,走了出去,不由怔了一下。
从他这里可以看见楼下大堂的情形,却是三个受伤的人相互搀扶着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他们的机关兽坐骑走在旁边,驮着一具尸体
李尘再定睛看去,发现这三个受伤的人,竟然是黄远安和他队伍里面的人。
“他们遇到了什么,出去那么多天,竟然只剩下两个人活着回来”
围观众人显然也对他们的遭遇非常好奇,有人端了一碗水酒给看起来伤势较轻一些的老楼,问道:“老弟,你们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遇到白额吊睛虎了”老楼面色惨白,拿着酒碗的手都有些哆嗦,如同仍然沉浸在几日前的噩梦中。
队伍中另外一人姓侯,人称老侯,他断了一条手臂,神色比老楼还差,但却替他回答道:“这几日我们去城北深山猎妖,发现了一头纯白色的狐精。”
“也怪我们几个鬼迷心窍,竟然被这畜生给阴了被带到老林子里白转了几天,愣是没找着路回来,反而越陷越深,误闯一头白额吊睛虎的地盘。”
“那东西怕是天赋异禀,不但有堪比炼气顶尖的修为,还炼就一身铜皮铁骨,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七八条同样的成年老虎跟随着,实力也不弱”
黄远安在老侯讲述的时候满脸痛苦,身躯都在轻轻颤动,众人分明看见,在他的肩膀上,几道长长的爪痕几乎把上半身都撕开,从破布般的外衣裂口看去,可以见到里面包裹的纱布,一阵浓重的药草味混合着几天没有清洗的汗臭传出。
机关兽上驮着的尸体,也带着爪牙痕迹,甚至大半个胸膛都被虎掌拍得凹陷下去,情状凄惨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