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宁她心里清楚,世间的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很多时候,越是有同情心人,会死的就越快!
看着眼前灾民不算多,自己尚且能控制得住局面,如此,安羽宁便想让老爹他们亲身经历一回,让他们直面这些可能会疯狂的灾民,也好叫他们吃一堑长一智。
这么想着,安羽宁出声,“行,爹你做主。”心里带着目的,站在车棚顶上的安羽宁,直接对着车辕边站着的,一只等待着她回答的老爹李兴田点头。
看到自家闺女点头认可,李兴田与李兴林二人面上一喜,李兴田忙就回身,伸手去掀开了车帘,准备问车厢内的妻子拿干粮。
而刚刚在李兴田与安羽宁交涉的时候,后头赶着骡车的谭有财,他也停下了车,人走到前头来一看究竟,自然也就是把面前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见到李兴田的举动,谭有财看到面前的灾民也都很可怜,想了想,没有遇到过灾民哄抢暴动的谭有财,这会子那正直善良的心再次发动,自己也主动转身往回走,决定去找媳妇,拿点子干粮出来接济下这群可怜的灾民。
然而李兴田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掀开车帘子的那一瞬间,坐在车厢中的人,俱都被外头的灾民看了个真切。
特别是抱着小孩求助李兴田的那个小妇人,当她抱着自己怀里气息微弱,瘦的皮包骨,饿的脸色发青的儿子,对比着此刻她抬眼看到的车厢中,那长得白胖可爱的五郎与六郎时,这个小妇人心里简直嫉妒的发狂。
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这些人就能有吃有喝?就能长的白白胖胖?
若不是还惦记着李兴田会施舍口粮给他们,这个小妇人此刻都恨不得立马冲上来,把五郎六郎给活撕了,把他们的肉,贴在自己儿子身上才好!
当然了,冒出与这个小妇人一样眼神的灾民有好几个,那背着灾民,问何念娘要粮食的李兴田不知;
只关心看着安羽宁的三叔李兴林也不知;
转身回驴车,问婆娘要干粮的谭有财更不知;
只有随时留心着在场众多灾民的安羽宁,却是把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同样的,随着李兴田掀开车帘后下车来的顾长年,关心自己小媳妇的同时,也看到了那几个灾民异样的表情,并且深深的留了心,伸手不动声色的一手握住了腰间的短弯刀。
因着一路赶时间,他们做了不少的干粮,为的就是在加紧时间赶路的时候填饱肚子。
这会子还剩下了不少,何念娘在听到丈夫说的话,自己探头出来看过外头的情形后,心带同情的,便大方的把车厢里装干粮的两个包裹,全都拿给了丈夫。
李兴田接过包袱,与弟弟李兴林两人一人一个,提着包袱走到灾民中间,开始掏干粮分发起来。
可怜见的,沧州府大旱两年,这些逃难出来的灾民们,他们吃的是草根、树皮、观音土;再不然就是拿收集而来的枯枝败叶,用石磨磨成粉子,或捏成饼子,或用好不容易寻来的浑浊水源煮成糊糊充饥。
天知道,他们已是不知有多久,都没有见过这般正儿八经的粮食了?
这会子看到面前拦下来的人,居然给他们发饼子馒头,虽然是杂粮的,但这可是实打实的精贵粮食啊!
一时间灾民们心乱了,因为心乱,手也乱了……
不等李兴田兄弟二人,还有同样拎着干粮包袱上前来的谭有财一起,他们逐一分发干粮,围着他们的灾民们,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哄抢起来。
分发干粮的三人,就只能看着面前一双双黑瘦的手,不停的在面前晃悠,在面前争抢,他们根本就跟不上节奏。
这也就算了,面前总归也就二十几个人,他们三个身强力壮的,也不至于对付不过来,最起码,这些人也只敢来,飞速的抢走他们手上拿出的干粮,丝毫不敢对着他们的包袱动手。
可随着这边的哄闹动静一传开,在官道上渐渐接近这里的灾民们,也开始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发现异常后,本来还行在路上,正有气无力的接近此处的两拨灾民中,其中最接近这里的那一拨灾民,他们发觉不对,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的往这边飞奔,也想上来沾沾光,能得到几个干粮饱腹。
随着最前方的这拨灾民,开始飞快的跑动了起来,后头那拨远些的灾民们,在远远的看到前头的灾民哄跑起来后,这拨灾民也急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前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都下意识的跟风,疯狂往事发地这边跑来。
一时间,被发展到这个地步,后头这些拼命跑上前来,以为能得到粮食的灾民们不干了,全都恶狠狠的瞪着李兴田三人,算是把他们给记恨上了。
嘴里开始纷纷嚷嚷着要他们给粮,手上也开始不老实起来,纷纷动手拉扯推搡着他们三个。
这样倒还罢了,这群人千不该万不该的,他们不该把主意打到车上来。
当看到灾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叫嚣着集结在一起,朝着身后的两辆车子汹涌围扑过去的时候,李兴田三人俱都肝胆俱裂,心中涌起无限的懊悔。
早知道这些灾民们会如此忘恩负义,他们便是把这些干粮拿去喂狗,他们也绝不会接济,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可惜啊,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混乱之间,早有所料的安羽宁,当即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把手腕上佩戴的袖箭,直接瞄准了那个带头来围攻车子的灾民。
此刻心肠变得异常狠硬的安羽宁,毫不犹豫的按下开关,袖箭上的箭矢破空而出,直接深深的扎进了为首灾民的额心,对方嗷的一声惨叫过后,瞬间倒地不起,几个扑腾后,直接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