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你要静候那乌云的缝隙中露出的光,那是神点亮的灯。
翌日,学院低年级课堂。
“木元素?!”利拉德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镜,略微有些惊奇的看了亚瑟一眼,孩子手心里放着的桐树种子,只是短短片刻就长成了一颗嫩芽,但很快又枯萎歪倒,而亚瑟已经面色发白,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
能在初识魔法元素的时候就做到这一步,确实已经足够惊艳,要知道这孩子并没有任何魔法知识基础,完全凭感觉就能控制元素运行催生种子发芽,只有对自身天赋无与伦比的融合感这一种解释才能说得通。利拉德神色和蔼的捏了捏孩子瘦弱的肩膀,难得笑了笑,说道:“孩子,这是生命的赏赐,慢慢享受它吧。”
亚瑟缓了口气,点头退下。自己快要被弗雷德这个主意累死了,在证实了自己确实是木元素的天赋拥有者以后,弗雷德顾不得身上的伤痕不知道在哪里挖来两颗枝干粗大的野草,非让自己试着建立跟植物间的元素联系。没边没际的忙活了半晚而且空着肚子的两个孩子终于累到,就在他们以为联系失败的时候,瘫倒在床上的亚瑟无意间发现当自己意念越平淡的时候,对木元素的感受就越强烈,于是他试着闭上眼睛直到心情完全平静,再把意念转向两颗野草周围,谁知道原本盘桓在野草身边若有若无的木元素竟然像有灵性般涌到自己身边,孩子似的蹭蹭他,腻在他身边。当他把这些告诉伙伴的时候,弗雷德就想到了这个让种子发芽的主意,可是对于只有两颗野草的元素储备的过度释放,对于亚瑟来说没当场晕厥已经足够坚强了。
“……”
“火元素,好。”
“水元素,很好……”
“光元素,天呐!”
“……你们这些令人嫉妒的小混蛋。”老头惊喜的脸庞上绽放出浓密的皱纹,眼镜后面闪烁着光芒,原本以为这些小贵族只会吃喝玩乐,享受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想不到还真有几颗天赋异禀的种子。
“弗雷德·J,呃。”利拉德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眯着眼睛在孩子身上仔细打量着,任何元素波动都感受不到,完全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又经过更加的仔细的探查后,老头有些遗憾的摘下眼镜,低声道:“好吧,孩子,没有天赋……嗯?不对!”利拉德高大的身躯猛的站了起来,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着,神情震惊的盯着孩子身后,站在讲台上的弗雷德脸蛋涨红,但在利拉德眼中他就像个夜晚中最亮的油灯,因为此刻教室中裸露着的各种元素像飞蛾般在义无反顾地对他表示着亲近。
“赞美主神!”利拉德挺着大肚子,粗大的手掌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这一定是主神给自己开的玩笑,看着惶恐的红发孩子,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天生的元素收集者,这个平民孩子竟然拥有举世罕见的魔法天赋。
“在中古世纪,泰伦帝国还未建国前,有过一名魔法的集大成者,米尔丁·凯特大师,他就是一位罕见的元素收集者。”早早下课后,利拉德带着弗雷德在教室的角落坐下,旁边还坐着同样拥有稀少魔法天赋的亚瑟。推了推眼镜,利拉德叹了口气,说道:“米尔丁·凯特还有个外号,叫疯子米尔丁,哦,那当然是敌人对他的恐惧和敬畏促使这样的外号流传开来,但恰恰就是这一点是连史书也无法磨灭的,孩子们,每个魔法师的施法都需要元素的支撑,元素储存量的多少直接决定魔法释放的数量、范围、距离和伤害,米尔丁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元素收集者,不仅能轻松储存大量的魔法元素供其使用,而且,在他的后半生,他开始吸纳别的魔法师的元素,在当时及现在,这样的人物恐怕都是无可匹敌的……”
“吸星da法?!”亚瑟眼前一亮,暗暗在心里缅怀这位西恩大陆的任我行前辈。
“弗雷德,一定要擅用你的天赋。”利拉德握住红发孩子瘦削的双肩,郑重的嘱托着。他并没有公开这个学生的天赋,如果被教宗或者某些热衷于魔法研究的组织知道,无非两种结果:第一,毫无反抗的被训练成元素容器,就像极品晶核一样;第二,在成为米尔丁二世前,被悄无声息地扼杀。这两种结果无论哪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只能选择沉默和遮掩。
“神啊,这是什么启示吗?”看着两个瘦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利拉德神情复杂的看着窗外的天空,第一次这么渴望能从主神那得到些什么有意思的提示。
“亚瑟,你说我以后会干吗?”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利拉德老师的一番话只是告诉自己所拥有的天赋貌似很不错,弗雷德还是不明白自己以后能做什么。
“做别的奴仆和让别人做奴仆,你选哪个?”亚瑟边走边饶有兴趣的歪头看着他。
“为什么?非要做奴仆吗?”弗雷德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不知道。”
亚瑟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以后慢慢就会知道答案了。”拥有其他人都没有的东西,要么统治别人,要么被人奴役,别无他法,这是现实世界的生存法则之一,连主神也无可奈何。
傍晚时分,东部行省德普郡的城门驶进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马车两旁还伴随着十几名顶盔披甲的骑士。城市治安官在马车进城的时候就翻身上马,像卑微的向导般引领着朝城内驶去。
“老爷,老爷!”
门外传来管家的急促唤声,内室中的大床上正搭在雪白丰腴的浑圆上的手捏了一把嫩肉,惹来怀中尤物的一阵娇嗔,幸亏这管家颇有分寸没有闯进来,不然这番风景可真够瞧得。两具不着丝缕的赤裸肉体交缠在一起,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正惬意的摩擦着金发情人年轻的身体,刚刚一番云雨交融,正想小憩片刻就被人吵到,中年人蹙了蹙眉头,准备起身,却被身边的女人如蛇般缠住,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好了,晚上再来看你,迷死人的小妖精。”说着话中年人在她挺翘的胸脯上掏了一把,又惹来床伴不依不饶的娇-喘,起身拿起衣服离开。
“什么事?”穿上衣服出现在门口的中年人立刻变成整个德普郡最高权力的拥有者,执政官森尼·福尼亚。
管家立刻上前一步趴在主人的耳朵上窃窃私语了一番,说完又退下垂首等待指示。中年人消化了下管家送到的消息,眉头蹙起,低声道:“密切关注那些人的行踪,既然皮里这个贱民不说,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好了,其他的事再听我安排。”管家忙点头记下,转身离开的刹那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瞟到有个白花花的娇美身体正在室内走过,联想到主人身上传来的旖旎香气,不由咽了口唾液,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等管家离开,中年人转头瞧了瞧室内,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眼,也转身朝书房走去。人到中年,有些事还真是有心无力啊。
德普郡治安官府邸,是一幢异常豪华的宅子,位于德普郡十字大街的南尽头。客厅里灯火辉煌,在德普郡也算是跺跺脚就能震下两层墙皮的大人物治安官皮里,正低头哈腰的看着地板,汗水慢慢爬上了鬓角,周围的气压实在太低了,连呼吸都不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站在客厅的中年人跟随从的两个骑士低声私语罢转过头看见此间主人的窘迫模样,眼底闪过一片阴翳,但脸上却不着痕迹地绽放出随和的笑容,“皮里·斯内克,德普郡的政治新星,很荣幸见到你。”话虽如此,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语气比内容更加平淡,皮里把头垂的更低,迈着小碎步走到中年人面前,屈膝跪下亲吻了那人的鹿皮靴靴尖,用激动到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不,不,我尊贵的茵塞德斯大人,是皮里用尽此生所有的幸运才能拜谒您,皮里一直是您忠诚的仆人,愿您能恩准我将您赐予的荣耀留在这座城市,与世人同享。”
能把拍马屁说的像情话般动听,连中年人身边的美貌女人都忍不住侧目,嘴角露出嗤笑。中年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低声念叨:“忠诚?”对他们这种上位者来说忠诚只是背叛的前缀词,虚幻到不值一哂。
“东西呢?”中年人披着额前散乱的几缕头发,拿起桌上的酒杯随意倒了杯酒,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皮里连忙走到书桌后的墙壁边,伸手按下机关,从墙壁的暗格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态度恭谨地放在书桌上,束着手退下。文件的首页上赫然印着《东南行省年度财政收支明细表》,这是本应出现在帝国财政部的机密资料,当然财政部也会如期受到同样一份报告,但跟这份相比里面有多少水分就只有客厅里的这一小撮人知道了。
中年人端着酒杯伸手翻开看了几页,在他查看的时候屋子里少有动静,只有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摇动一双修长诱人的长腿在客厅缓缓踱步,欣赏着治安官附庸风雅的摆设。
“辛苦你了。”中年人翻着报表啜了口酒,翻起眼皮看了跟仆人一般无二的治安官,皮里垂着脑袋诚惶诚恐地从客厅退了出去,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跟这种底蕴深厚的大贵族打交道就像行走在薄薄的冰层上,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入地狱永不翻身,似他这种身世浅薄的地痞似的小人物,能利用的价值无非是中转情报的隐秘身份,是这种大章鱼身上的无数条触手之一,必要的时候说切断就会切断。
而大章鱼茵塞德斯家族,自泰伦建国至今据不完全统计曾间歇性把持帝国财政达八百年之久,泰伦百分之三十的矿产和海运生意都印有该家族的罗盘徽章,这是个兜里装满金币的政治世家,又或者阴谋世家。
“为什么选择这个人?”身材曲线起伏的女人在客厅走累了,翘着腿倚在椅子上,“看起来可不是个机灵鬼。”
“连你都没有看出来他的聪明,那才是真聪明。”中年人笑了笑,放下报表,说道:“从进城到现在,你就没发现他从来没有抬起过头,进退都是同样的步数,不多也不少?”
女人眼波流转,想了想媚笑道:“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