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倒也罢,最难对付的却是那荆锋。此前他在南楚武林大开杀戒,我等尚未与他正面交手。今日一役却觉得他果然如魔似神,似乎已经摸到了某个更高深的剑道之境。而荆锋,便代表着无涯山、骆无涯,也极可能和魔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魔门这第一招便出了数位堪比宗师的高手,焉知魔门之中还有多少这样的能人猛将。那青霜派的掌门自以为当了盟主有多厉害,实则却是会成为魔门攻击的第一个目标。用他来挡劫,试探魔门之虚实,最好不过。”廉震说道。
“廉掌门倒是说得轻松,先前你为这武林大会付出了如此多的心思,还真甘愿把盟主之位拱手让人不成。”无尘子却是不相信廉震的鬼话。
“此一时彼一时。”廉震沉声道:“萧少白那黄口小儿,就算被推上了盟主之位,又能有什么作为。到头来对抗魔门的大业,还是要依靠我们几大派。”
“你的意思是?”无尘子道。
“按兵不动。”廉震眼神一厉道:“随他们去折腾,我们只需保存自身的实力。等到他们吃了苦头了,终究要求到咱们头上来。”廉震对着古战天道:“古兄又何须对此事太过介怀,这次魔门势大,我等在紧要关头保全自身也是权宜之计,若是我等留下却枉送性命,那才是武林真正的损失。现如今,各大派已经对我们几派心生芥蒂,我们必须先结成同盟共同进退,才有翻盘的机会。”
无尘子的眼睛似眯非眯,默不应声。
古战天却终于开口道:“我觉得,你说得对。”他的眼神幽暗深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涌动。
“好!”廉震笑着看向无尘子道:“无尘子道长的意思呢?”
“贫道宗门的宗旨就是明哲保身,此事……容我再思量思量。”无尘子瞥了廉震一眼,又将眼皮微垂看着地面道。
这老狐狸!廉震心下暗恨。脸上却依旧笑道:“无妨,除了一些门派即刻动身离开之外,还有一些宗门会在万剑城多留两天。无尘子道长也可以去和他们接触接触,在走之前再给廉某一个答案。不论无尘子道长做出何种选择和决定,我万剑宗都会一如既往的与无极宗交好,这点绝不会变!”
“贫道也是这个意思!”无尘子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三日后贫道再给廉掌门一个答复。今日贫道便先告辞了!”无尘子稽首道。
待到室内只二人时,古战天紧绷的背脊突然一松,长呼了口气,
“古兄。今日这样的举动不像你的性子,究竟是为何你会不战而走?”廉震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我也不知道。”古战天的神情有些颓丧,双手不自觉的抱住头,似乎不愿再回想。
“是不是和鸩……有关?”廉震试探道。
“别再问了!”古战天低声道。
“我们认识几十年,彼此亲如兄弟,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帮到你!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恐慌畏惧,你雷拳门武功向来威猛刚烈,就算是生死关头你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又怎么可能会不战而逃?”廉震追问道。
“别再问了!我说。别再问了!”古战天拿手捂住双耳,状若癫狂的吼道。雷拳门掌门,一代宗师高手,居然会因为几句话弄得心神大震。情绪失控。
“就算我不问,这些东西就不会存在吗?你能瞒过所有人,但是你瞒得过你自己吗?要是再碰上魔门中人,再碰上鸩。你会怎么做?是像今天一样逃之夭夭,还是站在那儿束手就擒?你不把心结解开,就永远无法与他们交手。就永远只是个失败者,你身上的耻辱将永生永世无法抹去!”廉震高声道:“我是在帮你!”
“呼!”“呼!”古战天不断喘着粗气,心绪却渐渐平静。语声带着几分嘶哑道:“你若是想帮我,就不要再问了。这是我和鸩之间的恩怨,我会自己解决。如果下一次再与他对决,我绝不会逃走,必会与他……死战到底!”说到最后几个字,古战天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却又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你自己有分寸,那做哥哥的就不多说了。”廉震松口道:“现在我们两派同气连枝,必须尽快找出突破的口子来,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廉兄有什么计划。”古战天道。
“苏青珃!荆锋的师妹,也是无涯山中人。只要找到她,咱们就获得了致胜的关键。”廉震笑道。
“大王新封的岳宁郡主,我听过她的名字。但是她不过一介女子,纵然是无涯山之人又能起什么作用。更何况人海茫茫,一时之间去哪儿找她。”古战天冷淡道。
“此女现在就在万剑城中。”廉震意味深长道:“古兄早早离开,所以不知道后头的情况。那苏青珃方才也在万剑堂中。更是因为她,被困在火海中的人才得以逃出生天。”
“这么说来,她也算得上整个武林的恩人之一。”古战天皱眉道。
“非也!”廉震笑道:“什么叫吃力不讨好,便是说她这样的。武林中人对她的印象恐怕比对你我的还要复杂。先头她自荐拖住荆锋,却被左朝戈一语说成了魔门的暗子,被所有人猜疑。而后她挨了无尘子一掌,虽然没有身死,却也去了半条命。在万剑堂内,她设计救了众人冲出火海。可是一干人等心头的那点感恩之情还没来得及升起,便被荆锋一把承影剑斩得一干二净。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会被人说成事别有用心,怀着这样的疑虑,又如何能真正把她当成恩人。现在只要她一露面,恐怕就会被全武林的人抓住,或是逼她说出无涯山的秘密,或是拿她威胁荆锋和魔门中人。”廉震眯着眼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所有人之前,先找到她!”
“廉兄已经确定了她的位置?”古战天道。
“暂时还没有。”廉震摇了摇头道:“不过我确定她还在万剑城中。她身上中了无尘子一掌,短时间内不宜奔波移动。和她在一起的那名高手,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无声无息的带着一个伤员逃离我万剑城一万守城军的耳目。丐帮那群人一下山我就派人盯着他们,苏青珃和那名高手并没有与丐帮众人汇合。想必是独子分开,单独行动。”廉震的指骨在桌案上敲了敲道:“更何况飞儿向我禀报,他在万剑堂内看见了怀宁公主项明月。据我万剑宗在弘武城的探子回报,那项明月和苏青珃是结义金兰的姐妹。只要发现了项明月的踪迹,顺藤摸瓜,便能够抓到苏青珃。”
……
“百草堂,是这里了!”项明月看着匾额上那三个古朴大字,面色一喜道。
“曾有神农尝百草,便留良药济群生”左右写着一副对联。这百草堂开了一百多年,分店遍布天下,里头卖的药材号称“最全、最多、最精、最贵”,四最。一般药店卖的药材他都有,而且相同的药材统一比市价贵了三成。其他药店没有的药材只要你说得出名字的,他也有,不过价格任他开,你爱买不买。
百草堂财大气粗,药材紧缺之时大肆收购药材抬高药价那是常有的事。“药济群生”说得好听,实则是“药济有钱人”。这百草堂也暗地里被不少人骂做“黑心堂”。
“掌柜的,一株断续草十两金子,你不如去抢算了!”一名武人面红耳赤道。
“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若是这位客官嫌贵,大可去别家买啊!”那掌柜窄额尖腮,头上戴着一顶四方巾。与人交谈时眼睛也不住拨弄着算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去别家买!”那武人怒道:“你百草堂囤积居奇,将全城的断续草都收了过来,要我们怎么去别家买?”
“若是没钱,也可。”那掌柜轻抬眼皮道:“只要你能单手举起门前那尊千斤石鼎,便能够以劳抵资,在本店打上几个月的长工抵债,也不是不能匀几株草药给你!”
“简直岂有此理!这难道就是万剑宗,是廉震的待客之道吗?”那武人怒道:“我等来参加武林大会,就是要受万剑城中人这般折辱的?”
“客官可别胡言乱语,我百草堂分号遍布列国,都是规规矩矩做着买卖。”掌柜厉色道:“万剑城内子民并非万剑宗的奴仆,我百草堂更是不听廉掌门的号令。若是客官买不起药,还请移步,不要挡着小店做生意了。”
“你!”那武人双眼通红,握紧了拳头就要硬抢。还未出手,便从旁蹿出一个穿着灰衣的剑客拦路道:“这位兄台,我劝你还是不要在百草堂动手了,这里头护卫的高手数不胜数,你若是闹事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