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姐!”慕容蓉蓉看到下了马车的苏青珃,脸上灿笑着叫道。
“蓉蓉!”苏青珃微讶道。眼睛往后看了一圈,心中的惊讶更甚,几个穿得像是匠人的中年人,还有双手抱怀只有看见从车上蹦下来的小秋时那双阴沉沉的蛇眼才微微一亮的佘玖,以及一些蒙着面动作干净利落的黑衣人。光是院子里的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个人,就让苏青珃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位一定是主母吧!”屠万里难得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直了身子道:“夜组组长屠万里,见过主母!”他显然是那些蒙面人的头儿,却是唯一一个用真面目示人的。
“屠万里,你和屠千江屠统领是?”苏青珃原本想要反驳他的称谓,话到嘴边却又转换了话语问道。
“哦,我是他不成器的弟弟。”屠万里说得两句话,又显露了本性道:“虽然是弟弟,不过我可比那个面瘫的家伙厉害得多。主母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去做!保证干得漂漂亮亮!”也不知道作为黑暗势力,需要隐匿低调的夜组,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不羁自傲的头头。
似乎感觉到两道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小秋疑惑的抬头,龇着牙朝一直看着他的佘玖瞪了一眼。佘玖阴沉的眼睛一柔,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平视着小秋的眼睛道:“哥。”
小秋的眼睛没有半点波动,盯着眼前这个隐约见过两面的奇怪家伙看了会儿,似乎觉得无趣,又开始低头摆弄起手上拿的小玩意儿来。
“主母,还有这几位。”屠万里朝一直东张西望的竹和菊看了一眼道:“咱们先进庄子里再详细说话吧。”他对竹和菊的底细有几分了解,对她二人一直怀着几分警惕。
竹的眼波微动,菊却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三姐。镇定,镇定!你忘了青姐姐那天跟咱们说的话了。一切以找到少主为重!”真怕没人阻拦,三姐就要对这满屋子的蛊虫大开杀戒了。光是站在院子外头,她二人就感到一股剧烈的不适,这屋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蛊虫和蛊主。
慕容蓉蓉似乎也刚到不久,天机门的几位师叔脸上都带着些风尘仆仆,看上去气色都还不错。虽然被关在西山制作火器,不过却没有受到什么亏待。
“我们要在这待多久?”苏青珃对屠万里问道。
“王爷有一封信要属下转交给苏姑娘的。”屠万里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封封漆完整的信函递过去道。
苏青珃展开信纸,上头是秦相柳亲手写的四个字“等我,很快”。
不是近年来那些沉静内敛的笔锋。而是和梧桐院内那幅字的笔迹有几分相似,龙飞凤舞,锋芒毕露。这样寥寥几笔,便透露出无匹的自信来,偏偏入得苏青珃的眼中,又带着几分缱绻。
“寡人没有看错,当年就该杀了你!”秦炎瞥着手背上那条红线,面色冰冷道。连心蛊,不知道是不是白灵死前最后的诅咒。这些年这个看不见的小东西潜伏在他体内。让他越来越暴戾无常,身体也越来越畏寒怕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蚕食他的生机。那只讨厌的虫子伺机而动,找准着时机壮大着破体而出。
面前的秦相柳。就和那只讨厌的虫子一模一样。
“我也曾,宁愿你当场就杀了我的。”秦相柳敛去面上的笑容,眼神中第一次显露出刻骨的仇恨来。
棋盘中白子已经隐隐占据上风,秦炎眼睛一眯。却突然抬手将棋盘掀翻,黑黑白白的棋子四散着摔落一地。
“只要在这棋盘之中,就必须要受围棋的规矩。但是只有寡人有推翻规矩。破盘掀桌的权力!”
“陛下究竟发生何事,今日迟迟未开早朝?”等在大殿外的文武群臣喧哗声渐渐大了起来,丞相白时安终于皱着眉头朝一名内侍问道。
今日早朝的时辰亲王并未出现,只是派了个小太监传令说朝会延迟。众人这一等,就等得将近午时,却仍然没有听见秦王下达的准确命令。
“白相,还有钟太尉,陛下唤您们两位单独入内殿相谈要事。”小桂子急冲冲的过来,对文武百官之首的两位说道。
这两位国之重臣皆是秦炎一手提拔的心腹,钟太尉名为钟肃,只比白时安略长几岁。二人都是寒门出身的少壮派,身居高位凭的就是秦王的支持和看重。
“桂公公,陛下唤我等入内殿是所谓何事?”白时安当先开口道:“莫非是北边军情有变?”小桂子亦是秦王心腹,与他二人都算熟稔。
“您们二位见了陛下就知道了。”小桂子额上冒汗,脸上带着几分慌张道。并不多言,只是脚步飞快的带着二人入殿。
白时安与钟肃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闪过一丝疑窦。
方一入内殿,便是冲天的热气扑面而来。二人在一堵明黄色的轻纱屏风前,一齐跪地行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吧。”说话的却是一个带着几分清冷的女声。
二人抬头,带着几分讶异道:“参见王后。”从屏风后步出的却是西秦王后,朱娉婷。
朱王后已经年近三十,却仍然显得清丽清雅,平日里深居后宫极少露面。即使在大的祭祀盛典中惊鸿一现,也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二位终于来了。”朱娉婷对二人面色稍缓道:“稍待片刻,等太医为陛下看诊过之后咱们再进去看他吧。”
话音刚落,西秦太医正范太医便满面凝重的出来道:“陛下的情况很是奇怪,似乎是身体里某种旧疾爆发。脉象凝滞迟缓,浑身僵硬如冰。应当是体内的情况骤然恶化,才会突然昏迷不醒。”
白、钟二人心中一提,朱娉婷却冷着声音道:“陛下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范太医面色尴尬道:“老臣从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现在连发病的起因都没有找到,老臣不敢对陛下胡乱施针用药。”
“庸医!”钟肃怒道:“陛下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他是个刚直的性子,是秦炎手中的利刀,从来做事大开大合,不留余地。
挥退范太医之后,二人终于来到屏风之后,看到龙床之上昏迷不醒的秦炎。脸色青白,嘴唇上爬上一层不吉利的深灰。那双总是带着讥诮和玩笑的眼睛此刻紧闭着,这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好像瞬间苍老了不少,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暮色和死气。
白时安心中一跳,对朱娉婷道:“王后,可否容微臣为陛下诊脉?”
朱聘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白时安搭上秦炎的手腕,刚一触碰便感觉到一股针扎般的冰寒,那脉象凝滞晦涩,他只是粗同医术,却也能看出秦炎此刻的状况十分不好。本就难看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起来。
“现在本宫请二位大人来就是为了商量,陛下突然病重,究竟该怎么办。”朱娉婷瞥了昏迷不醒的秦炎一眼,微微皱着眉头道。
“先封锁消息!”白时安面色沉静道:“陛下病重昏迷之事,除了我们几人外还有何人知道?”
“除了我们四人,就只有小桂子知道内情。”朱娉婷答道:“目前咱们应该怎么做。如果陛下长期不上朝,必定会引起满朝文武的怀疑。”
“如今西南灾情严重,流民暴动。北边大军已经盘桓月余,国力耗费良多。若是此时让他国知道大王病重昏迷,必定会瞅准时机对我西秦发难。”白时安皱着眉头,面色凝重道:“被大王压迫的几个世家也会趁机反弹,局势将会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必须抢占先机,将京城的局面稳住。这段时间微臣会派人秘密搜寻神医良药,争取早日让大王苏醒痊愈。”
“今日大王连下两道御令,调派西京西城军和北城军动作,此刻必须尽快将他们收拢归位。”钟肃亦是说道:“有西京四军在手,京都短时间内都没有宵小敢来冒犯。”
“总之,请王后放心,我二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稳住朝中局势,最大限度的为大王争取时间。”白时安说罢,二人便面色严谨的告退。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他二人心中俱是忧心忡忡。虽然看似身居高位,但他们的荣辱生死完全和秦王牵连在一起。那些门阀世族虽然被秦炎打压得服服帖帖,但终归是底蕴雄厚,只要秦王出现什么变故,所有的跳梁小丑都会张牙舞爪的蹦出来。
西秦的铁桶江山,最大的罩门就在秦王秦炎身上。在王宫中二人并未过多交谈,离宫之后却必然有一场密会深谈。
等到殿内的闲人都尽数离去,朱聘婷又再回到内室,犹豫了一会儿,才在床沿坐下,眼睛无喜无悲却十分认真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秦炎。那只修长的纤手抬了抬,却不敢朝他那青灰的脸上碰去,好像害怕他此刻的昏迷同样是个玩笑。只要一碰,那双好像要把天下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眼睛便会睁开,讥诮冷漠的看着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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