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我们走……嗯”苏青珃刚转身,眼角却瞥到崖壁上几株奇怪的植物。
“这是?”走近几步,细细看着这几株长在岩缝中的浅灰色小草。和这块岩石的颜色几乎相同,乍一看极容易被人忽略。这几株草长得并不高大,形状像是柳叶,浅灰色的草面上有深一些的圆斑。靠近些能够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这香味在一片幻幽花的花香掩盖中仍然显得十分浓郁。
洗魂草,洗净心魂之草。和民间传说,阴间奈何桥前的孟婆汤有异曲同工之妙。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所有前尘往事,洗去心魂中的所有记忆,重回白纸一片。
苏青珃感到心中一寒,这里生有洗魂草,是巧合,还是同样是魔门刻意种植的。三哥的状况,会不会就是服用了洗魂草所至?
苏青珃凑近了些,仔细观察这几株洗魂草的叶面,突然眼神一凝,在一株最大的草叶上看到了一排极细小的牙印。尖尖细细的,若不仔细看,或许会以为只是草的边缘长了一排匀称的锯齿。
“翠,看,什么!”阿旺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苏青珃不察之下被吓了一跳,看阿旺睁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呼了口气道:“阿旺之前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这种长在岩壁缝隙中的灰色小草?”
“好像,有,好像,没有!”阿旺歪着脑袋,神情有些迷糊。
“阿旺,你不会连洗魂草也偷偷吃过吧?”苏青珃提高了声音,心下怀疑道。要不是吃了这种东西,阿旺的记忆怎么会断断续续,经常前言不搭后语。
“没。吃,脏!”阿旺满脸嫌恶的看着洗魂草,似乎在嫌弃它的形貌和颜色。
“没吃就好!”苏青珃松口气道:“阿旺记住。今后不要轻易跑到这个花圃来,这里头所有的花草也不要随便乱动。更加。绝对绝对不能吃!知道了吗?”
“旺,乖,不吃!”阿旺笑眯眯道。好像每回苏青珃对他凶巴巴训话的时候,他都格外开心。
“现在,阿旺帮我在这四周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像这样的灰色小草。”苏青珃指着那株最大的道:“特别是看看,还有没有哪株的边缘像这个一样被咬了牙印。”
“牙印?”阿旺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到那一小圈锯齿后惊讶道:“真的!”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嘴龇了龇牙道:“好,小!”,好奇是什么东西的牙齿居然这么小。
两人在四周认真地找了几遍,阿旺甚至往上爬了七八丈,将上方的岩壁也挨个翻了一遍。
“果然没有吗?”苏青珃早料到出现第二处洗魂草的几率极低。
洗魂草数量并不算多,但也不是极端稀少。只是生长的地方毫无踪迹可循,除了都是生长在岩缝中之外,没有任何的共同点。或许是山顶峭壁,或许是像现在这样离地不高的岩壁,甚至可能从树林里随便一块岩石的石缝里钻出来。所以想要收集洗魂草只能碰运气。
更奇怪的是,每一处生长的洗魂草数目都不会超过十株。摘取了之后,过上几年原地又会重新长出新的洗魂草。但若想要人工培育。却总是以失败告终。就算近旁看似一样的岩缝,扔下洗魂草的种子也不会发芽,移植过去的洗魂草也很快枯萎。至今都没有人掌握到让洗魂草生长的真正规律,只能将发现洗魂草的地方定点看护起来,在洗魂草成熟的时候采摘取用。
阿旺有些闷闷的道:“旺,再往上,找!”
“不用了,是我太多心了。”苏青珃道。就算魔门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连洗魂草都批量培育出来。虽然此地只有四五株。但应当足够了,苏青珃看着那片叶子上小小的牙印暗道。
“翠。要这个?”阿旺伸手过去想帮她摘下来。
“阿旺不要!”苏青珃忙道:“这个不能摘的。”
看着阿旺疑惑的眼睛,苏青珃解释道:“洗魂草的周边有一定几率碰到一种特殊的蜥蜴。这种蜥蜴的体型很小,最大也只能长到人的手指那么大。”
阿旺惊讶的张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又瞄了瞄苏青珃的,好奇道:“翠的,小,旺的,大!”
“嗯,最大的应该能够长到阿旺的食指那么大。”苏青珃解释道:“这种蜥蜴的颜色和洗魂草差不多,也是或深或浅的灰。它的习性是昼伏夜出,而且很喜欢洗魂草的香味,等草成熟了就会开始一点一点的吃草的叶子。”苏青珃指着那一圈小小的牙印道:“这应该就是那种小蜥蜴留下的牙印。”
五株洗魂草,三株已经成熟,一株即将成熟,最后一株却还只是幼小的草苗苗。只有长得最大,熟透了的那株被小小的咬了一口。这种蜥蜴并不靠吃洗魂草为生,只是像呱呱吃幻幽花一样,对洗魂草的香味上瘾着迷。
因为知道洗魂草的稀少,所以从发现洗魂草的幼苗开始,这种灰蜥蜴就会在洗魂草的附近安家。它们的速度快若闪电,身形又小,随便哪个石头缝里头都能钻进去。要想捕捉到,只有趁它吃洗魂草叶子的时候。只要吃过草叶,它便会有一段时间懒洋洋的趴在原地不动弹,这也是捕捉它的最好时机。
“翠,抓,蜥蜴?”阿旺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这是个好玩的游戏。
“嗯,看来这几天晚上要到这儿来碰碰运气。”苏青珃点头道。这种蜥蜴最大的功效,便是它的蜥蜴胆能够解除洗魂草之毒。若是三哥真的被人用洗魂草抹去记忆,说不定可以用这蜥蜴胆让他将过去回想起来。
恢复记忆的荆锋,没人能将他控制!
“旺,帮翠,抓!”阿旺举着手道,生怕苏青珃不带他一起。
“当然少不了你这个苦力!”苏青珃笑道:“我们先出去,等吃饱喝足休息好了,晚上再过来抓蜥蜴!”
原路返回自然驾轻就熟,两人轻易就穿过那段细窄的岩缝。
“翠,闭眼,旺要冲了!”到了出口处,阿旺又牵起苏青珃的手认真道。
已经识得其中的关窍,这次苏青珃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猛地前倾,又一次被阿旺拉着穿透岩壁而过。再睁开眼,已经到了桃花谷,却因入眼看到那双有几分熟悉的墨黑色压纹厚底缎靴,让苏青珃的心倏然一提。
目光上移,果然看到一张三十上下带着几分儒雅气的瘦削脸庞。黑色的儒服上绣着一朵张扬的银色火焰,在日光下闪现出妖异刺眼的银光。赫然是黑岩峰跟在黑袍男子身后从石室中出来的那人。不用猜也知道,他在魔门中的地位定然不低。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桃花谷?
苏青珃的心跳陡然加快,指尖控制不住的有些微颤,掌心中渗出些薄汗来。面上却任然不动声色,轻轻敛了敛目光。不让自己太过直接诧异的眼神引起他的注意。
方恒的目光先是落在二人紧牵着忘记松开的手上停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的在苏青珃的面上扫过一眼,最后才停在阿旺身上。
“方恒见过白少爷!”方恒不质问二人从何处出来,也没有二话不说的动手相向。却是真的像个儒生般朝阿旺拱手施礼道。
方恒!
苏青珃被阿旺握着的手下意识的绷紧。他竟然就是魔门的大总管方恒!
阿旺似乎感觉到苏青珃的异样,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对着方恒恶狠狠道:“你,出去!”
方恒的神色似乎有些讶异,他做事滴水不漏,所以即使阿旺疯疯癫癫的被他人所嫌弃怠慢,见面仍是先行施礼。但从没想过阿旺居然会有回应,要知道阿旺自从几年前开始就没再搭理过他们,更没对他们开口说过一句话。
方恒终于有些认真地看了阿旺一眼,又看了看被他挡在身后的苏青珃。心中暗道,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子的缘故?
“你是杂役营新遣派过来照顾白少爷的丫鬟?”方恒越过阿旺对苏青珃道。
“奴婢,是。”苏青珃低着头呐呐道。
“抬起头来!”方恒有些不悦道。魔门中等级森严,极少见到这样不通礼数的下人。
苏青珃心内挣扎,不知道方恒对桃花谷中的事情了解多少,更怕他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心一横,正准备抬头时,阿旺却先一步怒道:“你,凭什么凶,翠!”
看着阿旺紧张的样子方恒有些莫可奈何,他是魔门中为数不多几个知道阿旺身份的人之一。虽然看似被拘禁在这个山谷中,但阿旺的身份十分特殊,说不定哪一天就被门主想起放出来。他既知道内情,就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与阿旺交恶为难。
自从几年前那件事后,阿旺的性情大变,开始有些疯疯癫癫。此刻难得出现一个能让他恢复心智的人,怪不得他这样紧张护着。方恒向苏青珃瞥去一眼,心中却没有多少在意,只要是曲崀山魔门中人,便逃不过他的耳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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