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汀月正同姜妙之讲大惠氏的是非,而今淳于妙绣忽然至此,自然令她惶恐不已。
淳于妙绣方才入内,望见汀月站在床边便快步直奔她走去,至她跟前便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斥道:“贱婢!你这狗胆子倒是不小啊,连我母亲的是非都敢随便言论,该不是活腻歪了?”
汀月被她掐着下巴,一时间惶恐不已,连连摇着头,开口唤:“五小姐,婢子……”她正要求饶,这时姜妙之不紧不慢的说道:“妙绣姐姐,汀月不曾说母亲的是非,她不过是拿母亲与晏姨娘做了个比较,姐姐这般愠怒,莫不是觉得母亲的出身比不过晏姨娘?”
讲真,这惠子虽是“九流”之一的“名家”始祖,可若是拿他与晏子做比较,姜妙之作为后世之人,她当真是对晏子的了解胜过惠子。
而今日听闻汀月言语间的口气,如今的人,分明也崇尚晏子多于惠子。
她这样说,活脱脱就是在打淳于妙绣的脸哪!哈哈哈哈哈哈哈,略嗨~
淳于妙绣在姜妙之眼里虽是个傻叉,可她到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果然有些难为情了,使足了气力将汀月的下巴一甩,这才收回手,却仍不甘心,道:“讲主人家的是非,就是该死!”
汀月脱离虎口,连忙朝后退了两步,离淳于妙绣远远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淳于妙绣吃了哑巴亏,自然不愿善罢甘休,这便要找姜妙之的麻烦,一转头见她悠哉悠哉的侧躺在床榻上,当即训斥道:“你竟还躺着,我可是你嫡姐,你见了我,竟不知下来给我行礼,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该不是让那个疯子撞傻了!”
姜妙之听罢自知自己如此躺着见客委实有些失礼,便坐起身,却也并未与她行礼,只道:“我既唤你一声姐姐,你便该知咱们是平辈,既是平辈,我又何须与你低声下气,”说好的宋朝以前不分嫡庶的呢,怎么在秦朝便有嫡庶之分了?
汀月站在一边,听闻姜妙之如此言语,委实惊诧,小姐的性子随慎姨娘,想以往她对府上的人,不论是夫人还是姨娘,亦不论是嫡姐还是庶姐,都一向唯命是从低声下气,而今又怎会反呛人,偏偏呛的又是五小姐这样不好开罪的。
小姐素来沉默寡言,今日这般伶牙俐齿,委实不像她了……
姜妙之这般呛淳于妙绣,可淳于妙绣竟丝毫没有怒意,反而冷冷噗笑,道:“哟,这是长本事了?你是想拿今日的事威胁我?好将我踩在脚底下?”
姜妙之淡淡一笑,回道:“姐姐多心了,我不过是在想,能要我言听计从的,唯有长辈,在咱们淳于家,便是父亲与母亲,和几位姨娘,姐姐要我行礼,这岂不是乱了辈分?你是要我把你当作母亲看待好?还是把你当作姨娘看待好?”
“你!”淳于妙绣气急败坏,跺脚羞愤道:“你胡说什么!”
姜妙之依旧很是淡定,又道:“若非如此,姐姐便是想爬到父亲头上?”
“淳于妙之!你别太过分了!”
姜妙之听罢轻蔑一笑,谁让她刚才欺负她来着,她就是小气,就是记仇。
淳于妙绣顺了口气,又道:“看在你今日帮我的份儿上,我不与你计较多少,可你不要以为,就因为今日之事,从今往后我便会对你感恩戴德!我告诉你,淳于妙之,衍哥哥是我的,你甭再惦记他!”
姜妙之微微一愣,这个衍哥哥何许人也?听淳于妙绣的口气,估摸着是淳于妙之心系之人,不过此人既能叫这俩姐妹反目成仇,啧啧啧,必定是块大肥肉啊。
姜妙之纵然对此人不感冒,可淳于妙绣这样说,她自然不服,是以呛道:“妙绣姐姐言外之意,是要我把衍哥哥让给你?”
淳于妙绣冷笑出声,言道:“听你的意思,你这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你都定了亲了,竟还惦记着别人,如今还未嫁过去便这样了,那若是日后嫁过去了还得了么?还不得红杏出墙,背着李家那个病秧子偷别人家的汉子!”
姜妙之怔住,定亲?李家那个病秧子?妈蛋!这到底是什么破设定!穿越剧和小说里的女猪脚穿越之后肯定是要狗血的遇到男一男二男三男四…男N+的呀!怎么到她这儿就要直接嫁人了?说好的玛丽苏狗血多角恋呢!
淳于妙绣见姜妙之不言,思忖着她必定心如死灰,便又挖苦道:“不过你也算是有福气的了,李家那位虽是个病秧子,可到底也是丞相嫡子,向来都是丞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若嫁过去,必定也能享福了。”
姜妙之听言一脸懵逼,丞相嫡子?那是李斯的儿子!擦,真是越来越狗血了,李斯虽得秦始皇的宠信,可日后秦始皇驾崩,等到公子胡亥继位,赵高为独揽朝政大权,诬蔑李斯有谋逆之罪,而李斯的结局是夷灭三族,她若是成了李斯的儿媳,注定是要被腰斩于咸阳闹市的!
简直生无可恋……
姜妙之一脸不屑,道:“他若嫌我朝三暮四,大可不必娶我,”谁稀罕嫁给他,还是个病秧子,保不齐她嫁过去还是冲喜的,古代人不就迷信这玩意儿么。
淳于妙绣依旧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李家公子是什么身份,人家可是嫡出,人家的母亲是陈国宗室后裔,况且陛下早有口谕,丞相诸子尽尚秦公主,丞相诸女悉数嫁于秦公子,可那个病秧子放着公主不娶,偏偏要娶你这么个出身低贱的,你非但不知足,还整日朝三暮四。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庶出,你娘只是个下贱的……”
话音未落,屋外陡然传来一声“妙绣”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