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阳看到堂上父亲陪坐着一个与其年岁差不多的面带官威的中年男子,心中微微一思忖,就明白了那人应当是本县的王县令。
许正阳从母亲手中抽出手来,绕过那放满物什的矮桌,来到王县令面前,拱手朝王县令深深的鞠躬:“见过县尊世伯大人!”
那王县令顿时一脸的惊奇,在许正阳行过礼后,却未做任何的表示,笑吟吟的问道:“你读书习字了吗?”
“没有。”许正阳本以为王县令会给他一个大大的见面礼,谁知这王县令什么表示都没有,还顾左右而言其他,但又不得不回答他的问话,不能让一县之尊的面子丢在他家了,否则以后许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哦,那有人教你今天怎么说话了吗?”王县令又问。
“没有。”许正阳心中虽不爽,还是耐心的回答了他的问话。
“嗯,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本县县尊呢?”王县令见许正阳沉着应对,禁不对微微点头暗赞。
许正阳听王县令这么一问,没有立即回答,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一家之中,父母为大;一县之内,县令为尊。小子闻听今天县尊世伯来了,满堂皆是本县缙绅,父亲偏偏只陪着你,可见你是本县最为尊贵的人。”
王县令听罢还未言语,堂中众人惊叹声、称赞叫好声就已传出。
王县令点点头,侧头谓许广道:“有史为鉴,黄帝和老子生而知之,皆为圣贤,你家麒麟儿天资卓异、良质美玉,以后必成大贤为国栋梁。”
许广嘴上连忙逊谢,心中却是欢喜不已。
许正阳又向王县令鞠了一躬:“多谢世伯夸奖,小子调皮捣蛋,以后要是惹了麻烦,还请世伯多罩着点。”
王县令听罢哈哈大笑,用手点指许正阳道:“好,好,好,就凭你今天开口世伯、闭口世伯,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世伯罩着你。哈哈哈!”
王县令笑罢,掉下腰上随身佩带的一块玉佩递给许正阳道:“这是我家的祖传玉佩,今天就送你做个见面礼。”
许正阳接过玉佩一看,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精雕而成,上面雕刻了一朵兰花,背面刻着四个篆文,许正阳确是认得,是惟善惟德四个字。
这玉佩价值不凡,宝物到手,许正阳大喜,将玉佩揣进怀中,对王县令又是道谢了一声。
随后,许正阳移步到许广面前常常一拜:“见过父亲大人!”
许广拈须微笑,有子如此,心中得意非凡。
许正阳又来到许广旁边林大夫面前,又是常常一拜:“见过林爷爷,多谢林爷爷活命之恩,小子终生不忘。”
林大夫笑道:“老夫也没有想到所救之人是如此聪慧,老夫也因你得到了天大的造化,听说你这一年来喜食药汤,老夫行医几十年,积存了一株千年何首乌,已让人给你送到府上来了。”
许正阳听完心中大喜,又是拜谢了一番,然后怪笑着对林大夫说道:“林爷爷,这段时间,我给你老积存了好多造化,不知你何时来取?”
林大夫话他这么一说,笑骂道:“还捉弄起你林爷爷来了,你小子一会说话就想反天了么,还记得你爹给你起的名么?”
许正阳哼了一声道:“我现在有县尊世伯罩着,你休想再打得到我,我不怕你。”
王县令刚从许广口中得知许正阳所说的造化是什么,又听到许正阳这一句话,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正阳又转过身,朗声道:“各位长辈,各位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婶婶姨姨,哥哥姐姐们,佛儿这里向大家问好了。”说完拱手朝四周团团鞠躬作揖。
堂中众人又是一片称赞之声,看着许正阳乖巧俊俏,人人都对许广夫妇羡慕不已,许广夫妇嘴巴已是乐得合不拢了。
许正阳和众人客套完毕,来到矮桌旁,开始做样子抓物言志。
许正阳看着满桌的东西,开始用手在桌上翻捡,抓起一方玉石印章,看了看上面刻的篆字,又把它扔在桌子上,又抓起另一方印章,看到上面刻的几个字,心中大喜,把身边的其它物品推开,把那方玉石印章放在面前。
接着,许正阳又在一堆书中翻找,四书五经都被他扔开,终于看到一本周易,又把它拿在身旁放下。
然后,许正阳又在桌上翻弄了半天,却是再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嘴中不由得嘀咕道:“怎么没有刀枪呢?”
此时,王县令和许广等众人都已站在许正阳旁边,将许正阳嘴里嘀咕的话都听了个明白。
王县令拿起许正阳选的玉石印章一看,见上面刻着“安国护民”四个字,不禁点了点头,又见他选的书是周易,沉思了一会,若有所思,又赞许的点了点头。
王县令见许正阳不再选东西了,遂问道:“为什么要找刀剑呢?”
许正阳回过身来答道:“中秋节那天,爹失声痛哭,说国家外有别的国家欺负我们,国内人们吃不饱,日子不好过,还有坏人捣乱。我听爹说读书可明理懂事,有了刀枪就可以保护人们不被外人欺负。”
王县令闻言沉默,知是知道许广中秋所哭为何事,那日他也恸哭不已。
收敛心绪,王县令又问道:“那你选这个印章做什么呢?”
许正阳回答道:“我用书上的那些道理教那些坏人懂事,如果教了三遍他们还是要做坏事,我就用这个石头砸他们,砸到他们不做坏事为止。”
许正阳这话一出口,大家都让他说得笑了起来。
王县令对身旁的许广道:“令郎有鲲鹏冲天之志,前程万里,这是真正的麒麟儿千里驹,此家国之宝,当善自珍惜。然前有方仲永之憾,世兄当慎诫之,毋过于嬉玩而荒废学业。”
许广拱手谢道:“大人言之有理,多谢谬赞。我必当时时督促,使其成材以报国家、为民造福。”
王县令又慨叹道:“天佑大清,国家有此等人物出世,是我大清之福,我中华必定能跻身于世界强国之列而不再受列强欺辱。”
一众士绅皆是点头齐声附和,尽拣着一大堆好话对许正阳夸赞了一番。
这时,一个珠光宝气、贵态十足的妇人牵着一个三岁大小,粉妆玉琢般的小女孩来到许正阳面前。
那贵妇把那小女孩推到许正阳面前,笑吟吟的道:“佛儿,让这个漂亮的小姐姐给你做媳妇,你看好不好?”
听到贵妇人的话,许正阳看着面前怯生生的小女孩,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道“要命”,口中却是回答道:“不好!”
那贵妇人笑道:“怎么,你嫌弃小姐姐不漂亮么?”
许正阳道:“小时漂亮,长大了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要是以后变成了个丑八怪,我岂不是亏大了。”
那小女孩一听许正阳说她丑八怪,马上撇着嘴回了一句:“你才丑八怪呢!”
那贵妇人又笑着逗道:“呵呵,难道你能肯定你以后长得不会比她丑。”
“哼”,许正阳昂头看着那贵妇人,骄傲的说道:“你看看我爹和我娘,年纪比你都要大,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我是他们生的,以后长得肯定不会比他们差。再说了,你浑身穿戴这么多金银珠宝,这要花好多钱啊。这个小姐姐要是也学你的样,我家那么穷,怎么养得起她啊。”
许正阳话一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那贵妇人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贫嘴,我不和你说,我找你娘说去。”说完拉着那小女孩子找许正阳的母亲马氏去了。
……
许正阳周岁抓周礼的情形第二天传遍了整个新昌县,其神童之名越传越远,不到一旬就传出了浙江省,王县令甚至上书朝廷,认为这是天降祥瑞于大清,应该对许家予以褒奖。
许广往日的同年同僚和上司及好友等得风闻此事后,纷纷来信询问和祝贺,忙得许广一个月内都在给各处写回信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