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东无话可说。
读大学时，跟李逵的女人去出租屋，他没有让人家亮文凭。参加工作后，动武大郎的女人，他也是只盯着罩杯，没查过文凭。
当然，无论李逵的女人还是武大郎的女人，都属于路边的野花，不是正式的恋爱对象。那他跟王小玉叽叽歪歪的时候，也没在意过文凭呀。
我语重心长地说：“贤弟，叶惠这样的女人你要珍惜，我还等着和你做连襟呢。”
程旭东说：“好，我珍惜，我明天就送她金手镯――把你手上那对借给我。”
我说：“那对是送给我妈的，怎么能借给你！”
程旭东说：“好吧，你接着往下说，为什么你借钱，却要让叶惠出面。”
我说：“叶美说你不爱叶惠，我不能装没听见呐，我就反驳，我就说你爱她。叶美说，怎么证明程旭东是爱叶惠的，我说，不信你让叶惠考验考验他，只要叶惠开口，程旭东一准答应。”
程旭东说：“于是叶惠就找我借钱？”
我说：“借钱是最好的办法，既不让你伤筋动骨，又满足了叶惠的虚荣心。”
程旭东说：“听起来还是像你缺钱，在背后捣鼓叶惠向我借。”
我说：“非也，非也。叶惠说，钱借来没地方用啊。我说，你要没地方用，可以转借给我用，我给你10%的好处。事情就是这么来的。”
程旭东说：“你给我10%的利息，我直接借给你！”
我说：“这样也行。可是，这样一来，怎么证明你是爱叶惠的呢？”
程旭东说：“非要用借钱来证明吗？”
我说：“送金手镯也能证明。”
程旭东说：“那我就送她金手镯。”
我没好气地说：“啰嗦半天，连10万块钱都不肯借，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守财奴的嘴脸了！”
程旭东哈哈大笑：“早承认不就没事了。”
我说：“贤弟，你也得让叶惠在中间有点念想不是，她一下子挣1万，感谢的还不是你。”
程旭东说：“我怎么觉着，她感谢的是你啊？”
我说：“非也，非也，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程旭东说：“一不小心，又中你的圈套了。”
我说：“这件事情办下来，你是刀切豆腐两面光，既证明了你对叶惠的爱，也帮了哥哥的大忙，你还不损失一分钱。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程旭东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我说：“钱还没借过来，就问什么时候还，有你这样的吗？”
程旭东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我想了想，说：“应该是春节后，不出正月。”
程旭东说：“还早呢。”
我说：“你得给我备着，别到时候拿不出来。”
程旭东说：“我估摸着，年终奖陈宝珠怎么也得发给我十几万吧。”
我心里一阵酸楚。不得不说，这货运气太好了，老板当着，还有年终奖拿。
对工厂来说，年底是最艰难的时刻，作为老板，要应付很多人――房东，供应商，自己的员工，还要被很多人――客户――应付。你要应付的和要应付你的，都不是易与之辈，就等着焦头烂额，一地鸡毛吧。
所以，年底又叫年关。
年关对每个老板都不一样，有的是年，有的是关，一切取决于手握的现金。手握足够的现金，年关就是年，而不是关。反之，哪怕生意很好――比如眼下的牛顿厂，年关就是关。更别提生意不好的了，进入新历12月，就一个感受，寸步难行。
开厂这一年，实事求是说，生意是持续向好的，但手头却一如既往的紧。这时候，不得不佩服黄司令了。黄司令说过，他做好了两三年内当一个穷光蛋的准备，两三年内都不打算买车。
如果你不认识黄司令，只听到这话，你会以为他是107国道哪个档口的小老板，不会想到，他厂里有4台单价百万以上、带机械手的进口注塑机，更不会想到，这样的注塑机一旦满负荷工作，每台每天的纯利润在万元以上。
程旭东说：“走吧，发什么愣呀！”
我把扩大厂房增加设备的计划告诉了他，说：“老二，到时候不能放鸽子。”
程旭东说：“放心吧，不就十万嘛。”
到餐馆后，程旭东进都没进去，远远看了一下，跟孙建国说了几句话，就嚷着要走。我说：“这是咱自己的餐馆，你也不关心关心？”
他说：“我关心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这灰蒙蒙闹哄哄的，有什么好看？”
倒把我噎得没话说。不是看在借钱的份上，非呛呛他不可。
我说：“你自己也看到了，这里灰蒙蒙闹哄哄的，根本没法待，人家老万可是天天守在这儿。”
程旭东小眼睛一翻：“至少今天没守在这儿吧？”
我说：“今天她想出去散散心。”
程旭东说：“是你想散心，还是她想散心？”
我说：“是她想散心，让我陪她。”
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搁往常，我哪有这么好的耐心给他解释。
程旭东说：“陪得怎么样，达到目的没有？”
我终于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老二，你是审贼还是怎么地？”
程旭东哈哈大笑：“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我说：“你大爷的，现在也学会以下犯上了。”
然后，我和程旭东去了宝城大酒店，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宋建华他们。
程旭东说：“怎么看不到美女进出？”
我说：“你说的是歌厅的吧，有侧门，她们上下班一般走侧门。”
程旭东说：“那个娜娜怎么样了？”
我说：“回老家了。”
程旭东说：“警察没找到她？”
我一下警惕起来：“老二，你怎么知道警察在找她？”
这事我没跟他说，这货怎么会知道？
程旭东说：“听莉莉说的。”
我说：“你跟莉莉有来往？”
程旭东说：“电话来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说：“你怎么会有她的电话？”
程旭东说：“是她有我的电话。”
我说：“她怎么会有你的电话？”
程旭东说：“那天她坐我的车，可能放在车上的名片被她拿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