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人就蔫了,不但胳膊上,全身都绵软无力。
万山红感觉到这种变化,附在耳边说:“你怎么了?”
我说:“我不知道。”
她小心地说:“你是不是不行?”
我嘟囔说:“不是不行,是现在不行!”
她说:“老刘,别担心,你可能是过于激动了。”
我说:“是有点激动。”
她松开手,说:“我给你拿瓶水。”
万山红从屋里拿出一支矿泉水,我一口气喝干。
她怜爱地说:“慢一点,你额头都冒汗了。”
我说:“我身上也冒汗了,后背发凉,不信你摸。”
她说:“没关系,等会冲个凉就好了。”
喝完水,我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万山红说:“老刘,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累?”
我说:“我一直都很累,浑身无力。”
她说:“别担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说:“要休息到几点?”
她说:“你要觉得行了,就不用休息了。”
我说:“不行,真的不行!”
万山红急了,说:“你都没休息,怎么知道不行。”
我无言以对。
她说:“进来吧,在外面不好脱衣服。”说着,就动手解牛仔裤的扣子。
我心狂跳,万分纠结。
她的裤子很紧,扣子一时半会没能解开。
我心一横说:“红,我走了。”
她转脸看我:“为什么?”
我说:“我不行!”按说,女人不能说不要,男人不能说不行,情急之下,也只能违规了。
她说:“别走,我会让你行的,我有经验。”
我嗫嚅说:“你都离婚了,我还没结婚呢。”
万山红扣子已经解开了,露出半截肥白的肚皮。听到这话,气愤地说:“你走吧!”
我说:“那我走了?”
她看都不看,干净利落送来一个字:“滚!”
我灰溜溜地走了。
走到门口,又倒回来。万山红已经开了灯,正坐在床头生闷气。
我明知故问:“万总,你没生气吧?”
她像吃了枪药:“窝囊废,怎么还不滚?!”
我指指桌子上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说:“拿电脑,明天去客户那儿要用。”
实际上是要拿到酒店用。快捷酒店只有网络接口,不提供电脑。笔记本里存了几部小电影,还有若干比较经典的种子,今晚只能靠它们打发了。
万山红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乱摁。她想装作看电视,但其实还是在生气。
我刚把笔记本背到身上,她厌恶地说:“赶紧走!”
“网线还没找到。”我小心地解释。仿佛这儿是她的家,我只不过是闯进她家里的快递员或者送水工,活干完了,却赖着不走。
还好,得益于我平日养成的好习惯,网线在桌子的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
我兴奋地说:“这回我真走了。”
万山红没吭声,直接把遥控器砸过来。
她准头挺好,刚好砸在背上的伤处。一阵钻心痛。
我痛一会不要紧,遥控器要是砸到墙上或是地上,铁定报废。如果报废,就得再买一个万能遥控器,花20块钱不说,还没原装的好用。
我捡起遥控器,把它扔回床上。
万山红腮帮子咬得鼓鼓的,胸口一起一伏,连带腹部都在颤动。
烧包娘们你给我等着,下回不把你整得哇哇叫,老子不信万。我咽下一口口水,义无反顾地走了。
第二天起得很晚,如果不是程旭东几次三番打来电话,可能要睡到午饭后。在快捷酒店起得晚不吃亏,因为它不提供早餐。
程旭东说:“老大,听你的声音,有点月朦胧鸟朦胧啊。”
我说:“老二,听你的声音,好像秋虫在呢哝。”
他笑得像个傻子:“在哪里呀?”
根据我的经验,凡是在电话里问你在哪里的,都是想跟你见面的。现在是吃饭时间,这货主动送上门了。
我说:“在酒店,快过来吧。”
他说:“我靠,你这是睡到自然醒啊。”
我说:“你奶奶的,不是你电话扰民,我还没醒呢。”小小书屋
他说:“别提我奶奶,你要提她,我怕她晚上去找你。”
他这一说,晚上我得换个人多的地方过夜,酒店是不能待了。我说:“你大爷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又笑,笑得像个大傻子。
程旭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前两天,我说把叶丽的妹妹介绍给他,只是顺口一说,这货却当真了,几天来一直惦着这个事。今天过来,是央我带他去见人。
我说:“老二,带你过去可以,请我吃顿好的,昨天晚上消耗有点大。”
他说:“跟谁呀,这么卖力?”
我说:“别提了,几个日本娘们。”
他又笑,笑得见牙不见眼,像个老傻子:“隔空大战啊,谁赢了?”
我说:“平手,平手。”
他说:“这么有雅兴,是不是受刺激了?”
我说:“昨天夜里开车,看到一女的,穿着牛仔裤,那屁股紧得,嗨,别提了。”
这货竟然信了,遗憾地说:“还是你有福气,我开了这么多年车,就没看到过好景色。”不是有求于我,他不会这么谦虚。
吃饭的时候,程旭东缠住我问东问西:“这叶惠,到底长得怎么样,要是连叶丽都不如,我看还是别去了。”
我说:“不去就不去,正好回去接着睡。”
他说:“你还当真了,饭都请了,能不过去看一眼吗?”
我说:“那不就得了。”
他说:“到底长得怎么样嘛,我好有个数。”
我说:“我这小姨子,眉毛弯弯眼睛大,红红的嘴唇雪白牙,粉色的笑脸,粉色笑脸赛晚霞!”
程旭东直皱眉:“不对呀,这词听起来有点熟。”
我说:“十八的姑娘一朵花。”
他说:“没劲,人家来真格的,你净来虚的。”
我说:“老二,这么地,吃完饭,咱们一块过去,你先在翻身路上等着――那儿离她们那儿就5分钟,我先把意思传达到,人家要同意呢,我就给你电话,你马上过去,人家要不同意呢,你自行离开。”
他说:“你让我等多长时间?”
我说:“半小时吧。”
他说:“太长了。”
我说:“20分钟怎么样?”
他说:“还是太长了。”
我说:“那就10分钟吧。记住,10分钟后,我不给你电话,你该干嘛干嘛。”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不想让程旭东知道我拿叶丽房产贷款的事。
程旭东这货,说是兄弟吧,他总见不得我好,总在外人尤其女人面前坏我的事;说不是兄弟吧,他一口一个老大,尤其需要帮助的时候,叫得那个亲热,让人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要是知道我拿叶丽的房产贷款,当面可能不说,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使坏――虽然他未必能得逞,但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不是。如果我严加追究,他会把所有责任推到程霞头上。对这样的货色不能不防。
叶丽姐妹三个加叶贤都在。
叶丽见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说:“贷款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说:“已经交给别人在办了,得若干工作日才能办好。”
她说:“若干工作日是几个?”
我说:“别人也没具体说。这事吧,是跟银行打交道,银行那脾气你知道,要审核呀,要签字呀,反正手续挺繁琐的。”
她说:“老刘,托的人可靠不可靠?”
我说:“丽呀,你放心,绝对可靠。对了,你见过的,就是给我厂里做账的金小姐,金玲。”
叶丽对金玲有印象,牛顿厂成立庆典,她带了一个以前的男同事去,又指派这个同事开车去接金玲,后来她还告诉过我,金玲可能和她同事好上了。
叶丽说:“老刘,赚多少钱不重要,给我多少利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别出岔子。”
我说:“明白,你就擎好吧!”
她说:“那我就放心了。”
自打上次那个和谐的夜晚后,叶丽温柔了许多,竟然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我因为放过了万山红,自认对中国革命有大功,口气不自觉硬起来,举手投足颇有男主人风采。“那谁,等会程老板过来,你赶紧捯饬一下。”我大声对叶惠说。
“猪头,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让他过来呀。”叶丽拽拽我的衣角,说。
我愈发颐指气使:“我这不就是在打招呼嘛。”又对叶美说,“那谁,院子不管了,先把屋子打扫一下,等会客人来了好有地方坐。”
叶惠乖乖进房捯饬去了。叶美也老老实实地收拾起屋子。
叶丽说:“老刘,我怎么办,要不要打扮?”
我说:“今天你和叶美都是绿叶,只有叶惠是红花,打扮可以,但不能喧宾夺主。”
叶丽也进去捯饬了。
我说:“那谁,收拾好屋子,把你自己收拾一下,今天,你们不能给叶惠丢人。”
叶美乐呵呵地说:“老刘,你放心,保证不丢人!”
我一个人来到院子,给程旭东打电话:“老二,怎么样,不到10分钟吧?”
他支支吾吾:“老大,不用这么急吧?”
我说:“你奶奶的,不是你自己急火火要过来吗?”
他说:“我想了想,得回去换身衣服――今天出门急,忘记换衣服了。”
他大爷的,都换衣服,我要不要也换一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