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阿黄的沃尔沃出现在大院里。我赶忙迎上去。
阿黄施施然下了车。和阿黄比起来,沃尔沃是庞然大物。站在庞然大物旁边,阿黄气定神闲,旁若无人,可谓气场强大。气场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形胜有形,非风风雨雨,千锤百炼而不能成。
阿黄和我握了握手。他淡淡一句“恭喜”,我淡淡一句“谢谢”,除此,什么都没说。共事七八年,说什么都多余。
黄司令上来,一拳擂在阿黄身上。这俩男人在一起,既有外型的反差,又有内在的和谐,那个亲热劲,仿佛多年失散的兄弟――也许头晚他们还在一起唱K。
杜勇接金玲回来了。杜勇先下车,而后拉开车门,以手护顶,让金玲下来。
上面是黑色小西服,下面是蓝色牛仔裤。金玲衣着很寻常,小清新模样。但沉着,镇定,不卑不亢。
下车后,她对杜勇莞尔一笑,说了声“谢谢”。杜勇笑笑,还是没话。
我有种预感,这两人有可能走到一起。我,我乐观其成。
金玲说:“老刘,来了这么多人,看来你挺有人缘。”
我说:“都是朋友给面子。谢谢你今天能来。”
她说:“你是客户,我肯定得来。”又说:“对了,从现在开始,你厂里所有的花费,能开发票的一定要开发票,让庄心如保管好,月底交给我做账。”
我说:“好,我记住了。”
紧接着,吴总的别克回来了。他和郑冬冬接来的是一位中年人。此人身材肥厚,眼脸浮肿,乍一看,无精打采,似乎几天没睡好;细打量,却发现那双貌似无力睁开的眼睛,在不为人注意时,射出鹰隼般的光。
“老刘,过来!”吴总向我招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们辖区派出所的所长,郑所。”
事发突然,我只能机械地说:“欢迎郑所,谢谢郑所赏光。”
郑所说:“吴总是我朋友,他让我来,我不能不来。”语态谈不上傲慢,也谈不上谦和,似乎此行和我没关系,只是酬吴总的情。
吴总说:“老刘,郑所忒忙,能不能来,我也没把握,今早确定能来,我才过去接的。郑所的意思,开警车太张扬。”
我镇定下来,说:“谢谢,谢谢郑所百忙之中光临庆典。”
郑所说:“刘老板,前进工业区是所里的警民共建单位,你在这儿开厂子,我过来看看,也理所应当。”
当年在小旅馆带队查夜的警察是他么?事发经年,对话我还记得,但从外形到声音,已无一丝当年的印象,也就无从比对。
在场和郑所熟络的,纷纷上来打招呼。
我拉拉吴总,悄声说:“你俩怎么认识?”
吴总说:“回头再说。反正我让他来,他得给这个面子。”
刘经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先和郑所打了招呼,过来对我说:“表舅本来说没时间,大概捱到中午公事忙完,又有时间了。”
我说:“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眼镜溜达一圈转过来,发现了郑所,极为惊讶,跑到我跟前说:“刘老板,他怎么来了?”
我说:“是啊,他怎么来了?”
眼镜说:“****的黑蛋恁有面子?我不信,打死都不信。”
我说:“听说前进工业区和派出所是警民共建单位,也许黑蛋他表舅到这儿是为别的事,赶上了,顺便过来看看。”
眼镜说:“有可能。”
从物管办借来的音响麦克风已经调试完毕,施特劳斯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响彻半空。气氛一下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