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母亲把这两个人说成自己的恩人,陆浅浅抿着嘴角忍着笑。
可看到两个人神情夸张的看着自己的时候,陆浅浅愣了愣,明白过来后,笑意就更浓厚了,到再也忍不住的时候,就变成了鼻孔中的一声扬眉吐气的轻哼。
本姑娘跟你们一路,也不曾见你们如此看过我一次。
可得意的时间并不太长。
陆父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陆浅浅惊呼一声,蹑着脚做贼一般溜出了屋门,陆母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只能跺着脚焦头烂额的追上去。
李淳风笑容几乎从脸上溢出来,说:“令千金真乃奇女子!”
有苏扶额,无奈的摇摇头。
陆父一脸尴尬,指着门童布下的酒菜连连说:“二位请酒!”
陆浅浅从没有提过关于她哥哥陆方的事。
饮了酒,陆父带着二人打开了一间屋门,这屋子极暗,窗户不知何故被封的严严实实,只有桌上一盏红烛。
屋内的中年男子面容苍白,与陆浅浅三分神似,只是年岁比陆浅浅大上很多。
见有人进来,男子起身弯身行了一礼,苦笑说:“爹,你不必再费苦心了!孩儿每日有书作伴就好!”
陆父叹息一声,看向李淳风。
李淳风四周看了看,围着陆方转了几圈,又瞥了几眼有苏,笑着连道几声:“妙哉!妙哉!”
陆方满脸疑惑,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陆父。
有苏却皱着眉,说:“你遇到过赤狐一族?”
陆方脸上疑惑更重了:“兄台此言何意?”
有苏不解:“那你身上这股赤狐妖魂从何而来?”
陆方苦笑说:“实不相瞒,你所说赤狐一事,我完全不知。我陆家有个规矩,凡是男儿,弱冠(古男子20岁)之前必要出外游学三年,游学归来才能行弱冠之礼!二十六年前那日晚,因为贪恋脚程,错过了宿处,偏偏那日天色极为恶劣,狂风不止,月色昏黑。我便在一处荒庙落脚。”
说到此处,陆方有些懊悔:“当初年少无畏!求奇之心太重,不然也不会落下此病!”
陆父叹口气,接过了自家儿子的话:“方儿夜半时分,听到庙外路上有喜乐声起,透过庙门却看到路上二三十红衣侍女小厮,夜雾中抬着一方大红棺材赶路……”
陆方点点头:“年少气盛,根本不信这世间有鬼神之说,只当是民间不曾听闻的习俗,雾气太重,我又看不太清,所以没放在心里。只是后半夜忽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附近山中雷声滚滚,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雷雨天气!那根本不像是平常的雷声,那些雷反倒是有意识一般被人故意聚集起来劈到那山中。
雨刚一停,我按耐不住心底的猎奇之心,便起身赶往那闹雷患之处。可赶到之时,入眼却是乱坟岗,还有刺鼻的焦糊味儿和烧焦的皮毛。之后,身子便极为不适,夜间噩梦连连。回到家里之后,虽不再做噩梦,却变得见不得一丝日光,不然便会头疼欲裂,生不如死。”
说完,李淳风拍着手笑道:“这就对了,我虽不知其详细经过,可那些年,狐患闹得厉害,当是有高人灭去了害人的狐媚子,高人走后,狐媚残魂之怨聚集,又恰好遇到你来,若是残魂没有个归处,不出半日,也就消散了,偏偏你这人去的真是时候!身体多了些东西,能不受影响做噩梦吗?
陆家百年文运,还不是这区区几十道妖物残魂能承受的。自古,若论气运,文运是当之无愧的首位,即便是帝王紫气从某种程度上也不见得胜得过它。所以,你回到陆家,文运自然庇护你,那些妖物残魂也不敢再在你梦中作祟,时间久了,那些妖魂久居你体内,又日夜被文运熏陶洗礼,到现在,那些妖魂怨气差不多已经磨去了个干净,已经只是纯碎的无意识的魂魄了。”
陆方面露异彩,俯身下拜:“先生救我!我为家中长子,这些年,因为此病,家父在族中颇被非议!”
陆父也拱手,面上苦涩:“方儿有才,却为此病所累,若先生真能彻底根除此病,我陆家永世记先生之恩!”
李淳风扶起两人,坐在凳子上:“浅浅姑娘与我们是朋友,自然没有不帮之理,不过,你们啊,还真不能记我的恩情,要记也得记他的恩情!”
说着,李淳风笑吟吟的看着有苏。
有苏眉头跳了跳:“我?”
李淳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陆兄之所以如今一见日光就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这是因为,人的身体只容得下三魂七魄,平白多出来些魂魄,原本的三魂七魄自然会被挤到体外露出那么一丝,也就是道家常说的魂魄游离,魂魄为阴,见了日光你当然不好受!
可是,话说回来,这妖魂在你体内二十多年,虽没了怨气意识,可是早已经熟悉了你的身子,它若不愿意走,即便把它强行抽离,你三魂七魄定会大大受损,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能找一个对于这股妖魂来说比陆兄更加有诱惑力的人来把这股妖魂引到自己身上!如此,才是完美的结果!天意如此,我二人缺一不可,今日与陆兄相遇,还真是时也命也,有趣有趣!”
陆方和陆父都诧异的看着有苏,随即,二人几乎同时开口:“不可!若害了别人,我陆家不做此恶事!”
李淳风赞许的点了点头,忽的凑到有苏跟前,眼巴巴的望着有苏贱兮兮的说:“你不会不干吧?浅浅姑娘这么可爱,你一定要帮啊……”
有苏瞪大了眼睛。
李淳风捅了捅有苏的肩膀气道:“这是你的机缘,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若是凭此得了永世的宿慧,孟婆汤连干十八碗也不能彻底奈何得了你!真是羡慕死人了!”
有苏不知道宿慧是什么东西,可是,既然只有自己能帮他,那么就帮吧。
谁让他是浅浅姑娘的哥哥呢。
PS:“慌张的夜晚,遇到憔悴的人,他说,岁月啊,那就这样吧”!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个人愣愣的在深夜坐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