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向倚在殿柱旁,防备着自己的人儿,清眸朱唇,纤弱娇羸....心跳慌乱....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状况?这怎么可能!
他惊得掠身而起,逃也似的掠出了卧香殿。
廉馨眼睁睁看人离开,追至窗前,那身影早已融入夜色。
廉馨气炸了,没有能力报仇!没有能力报仇!!她恨!
猛力的将匕首插向地面,一连十数次,方喘着粗气咬唇压住委屈。地毯下是石质的地板,廉馨用了十足的力气,但地板没事,匕首没伤,白皙小手却是经不住力道,生生磨破了一层皮,鲜血溢出,疼的她满眼是泪。
“来人”廉馨再不管什么怕人口舌,惹是生非,朝外叫道。今夜不把这口气撒出去,她怕自己会气死。
“公主可有什么吩咐?”殿外声音恭谨,仿佛殿里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事实上确实与他们无关,慕亦然能在廉漓宫来去自如,自是有些手段的,区区宫人,察觉不到全在情理之中。
不过被怒火焚身的廉馨可管不了这些“让琴音过来!今夜谁在外边伺候,自去领二十大板。”好吧,理解一下吧,平白无故遇上要杀要打侮辱轻薄,这事放谁身上都会气疯的,廉馨公主只是赏了板子,没有赐死,确实给了大恩。
琴音匆匆赶来,廉馨依然一脸冷绝“你亲自去内务府,我要卧香殿的每一扇窗户,每一个门,甚至所有有缝隙的地方都装上铃铛。”
“公主....”琴音诧异,这小公主平日安静恬淑的很,今日怎么突然发起疯来?
“闲话莫问,就这么安排!另外让紫儿把手下的人交给青儿,从即刻开始,卧香殿,不,凡是本宫待着的地方,十二个时辰分秒不能空人,好生给本公主守着,若敢再放进来一只不干净的东西,本公主要杀人!”廉馨有些歇斯里地了。
琴音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忙转身朝外吩咐道“快,熬些安神汤过来。你,去内务府按公主的要求知会总管一声....”
燕贵妃刚伺候齐轩辕躺下,你侬我侬,正要熄灯,便听得殿外传来顺奴的声音“陛下,廉馨公主...魇住了,差人去内务府要铃铛...”
“什么时候的事?”齐轩辕推开身边的佳人,坐起来问道。
“就是刚刚,内务总管觉得事情怪异,跑过来跟奴才禀报,奴才愚钝,请陛下明示。”魇住了,是他猜度的,若按来人所说的公主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什么的,恐会吓到后宫各位贵人。
顺奴不管齐轩辕对廉馨有什么安排,他只知道这个小公主有用处,不然,以其质子身份又怎会荣得皇贵妃尊仪之恩遇。
那个小公主胆小怕事,区区两个死人便被吓得大病月余,之后醒来又整日缩在宫里,此时这般张狂的惹出动静,定有起因,他不提一声,怕事后惹主子不满。
来顺不愧是齐轩辕的心腹,齐轩辕闻言,果真着急的要起身穿衣。燕贵妃不满的蹙了秀眉,手臂撑着床榻,半起身的朝齐轩辕道“陛下,廉馨公主只是梦魇,让御医瞧瞧便是,龙体为重,您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齐轩辕坐在床边犹豫了下,还是走向挂着衣饰的屏风“朕去看看,她年纪太小又身子不好,接连梦魇,若是无人安慰,恐今夜难安。”
燕贵妃掩住心中怨恨,慌忙起身伺候更衣,一阵忙乱,刚刚还温热暧昧的寝殿已然变得空阔凄凉,燕贵妃转身坐回床榻,余温犹在,良人却已远去,心中不甘油然而生“郑嬷嬷。”
“贵妃娘娘。”郑嬷嬷本就睡在寝殿外室伺候,刚才已经穿好衣服,候在暗处。
“本宫不准陛下在意她。”
“娘娘怎能拂了陛下心意?”郑嬷嬷走到她的身后轻声道。
“岑妃出,恩宠绝。本宫不想如姑母那般,数十年苦守换不来天子侧目,最后变成疯子。”想起初入宫时,兴高采烈的去见太妃姑母,却看到白发凌乱,怒目嗔狂,见了女子就要扑上去拼命的疯婆子,当时只有惊吓,此时想起,那撕心裂肺的怒骂,更多的是带着妒忌和怨恨。正如她此刻的心。
“不会的,有奴婢在,娘娘不会遇见那样的事情。”郑嬷嬷轻轻扶燕贵妃躺下“娘娘才是宠冠后宫之人,奴婢不会允许谁凭空出现,夺了娘娘的皇宠。”
“她现在还很弱,正是时候。”燕贵妃望着郑嬷嬷,似在提醒什么...
郑嬷嬷浅笑的点头“正是时候。皇上虽上心,却不能日日盯着,死不了也要让她毁了相貌失了清白。”
燕贵妃终是笑了“她的心尚在外头,正是时候。”
郑嬷嬷替燕贵妃掖好被角“奴婢自会弄得妥帖,娘娘早点安睡吧。”
后宫算计从来无端,哪怕天子无意中一个怜惜的眼神也能惹来杀戮,更何况此时夜半三更,天子不顾龙体贵重,还守着这个美人?今夜一过,她便是众矢之的。
“陛下,天色不早了。”廉馨用过晚的不能再晚的晚膳,对一直一脸关怀备至的齐轩辕提醒道。
齐轩辕依然笑得宠溺“用膳要准时,入寝才能安稳,你胆子小,身体也不好,此事要牢记,别再吓着自己了。”
廉馨只盼他能尽快离去,遂一直乖巧的应承“本宫知道了。”
齐轩辕却没走的意思,僵了片刻,又想起什么,轻声嘟囔道“想来也有可能是待在宫里闷的,明日朕让玉丹过来陪你解闷吧。”
提起这茬,廉馨倒有了说话的欲望“陛下,是不是质子便不得自由?”
齐轩辕看着她,话回的严肃“馨儿在朕心中不是质子。”
廉馨低头轻握一直藏在袖中,受伤不重却格外疼痛的手“陛下不必安慰,本宫已认清现实。之前太荒唐了,本宫欲请玉丹公主为本宫寻个好的作画师傅,潜心学画,修身养性。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齐轩辕轻笑“这话说的,给你母妃听了,她定会欣慰。朕说过,在朕心中馨儿不是质子,想干什么自去做便好。皓儿,玉丹,还有玉茜,林儿,你们年龄相仿,多走动走动,本该是花儿般的年龄,朕不想你变得谨小慎微。”
推心置腹,如同长辈倾心教诲,廉馨诧异,却猜不出他的心思,不敢接话,只表现出乖巧“不管陛下如何心思,廉馨即为质子,便不会乱来。”美人如花,娇柔贤顺,惹得齐轩辕晃了晃神,他转眸看向窗外,四更将至,正是夜深人静,只是.....江山为大。
他起身走向殿门“你去就寝吧,朕亲自着人将你要的东西装好。”
轰不走的人竟然自己走了。廉馨舒了口气,唤上琴音追去伺候,卧香殿里要装铃铛,定是不能睡人的,不把望香殿的主人支走,她睡哪?不过这会没有忌讳人多,青儿紫儿还有花草虫鱼皆被安排在外殿伺候,不是廉馨转性喜欢热闹,而是要——防狼。
齐轩辕是凌晨走的,直接到乾德殿换了衣冠上朝去了,留给廉漓宫的是后宫一拨拨的试探和骚扰,还有那将成为廉漓宫一景,时时提醒人们这里的主人将会成为越宫新宠的悦耳铃声。
后宫骚动自是苦了琴音,最该在风波中心的某人,却抱着被子酣然大睡,仿佛皇帝宠没宠她,又或者宠不宠她,跟她没有一丝干系。
早朝后,一道圣旨下来,风波变为巨浪,廉漓宫变成了漩涡。那圣旨写得洋洋洒洒、晦涩难懂,但早已练成人精的后宫之人,皆听出了要意:册封廉漓宫廉馨公主为如意尊月公主,享皇贵妃仪仗,赐尊越令,可在宫闱自由行走。
尊月公主啊,一个尊字,便彰示着至高荣宠。人们慌了,不管是之前在后宫受不受宠的,只要是有机会得龙恩的人都慌了。“岑妃出,恩宠绝。”秘谚传了两朝,似乎又要在第三朝再次应验。
各种算计在越宫上空爆炸式跳跃,直逼廉漓,当事人却是懵然不知。
“紫儿,在闻香亭弄个吊床吧,殿里太闷了。”接过圣旨的廉馨,随手拆掉繁杂的发饰,面无表情的瞟了眼丢在角落里的一堆赏赐,只是探手拿过那枚玉质的尊越令,便摆手将其余东西交给琴音处置,自己悠悠然的走出卧香殿。
紫儿诧异的看向琴音他们,几人皆朝她摇了摇头,盛宠当前,这份置身事外的闲逸和平静,让廉漓宫里里外外,远远近近的所有人看不透所以然。
纱幔飘飘,佳人斜卧,长裙随风飘洒,散开铺了一地,纤臂无力,玉指轻握的书卷随时都有掉落的危险。景似画比画多了七分灵动,画入景比景少了三分闲适,第一拨闯过琴音的防守,步近闻香亭的不明所以者,看见眼前一幕,不禁停住脚步呆了数息,才收回神思,轻声道“尊月公主好悠闲啊。”
玉指忽紧,修眉微蹙,云眸半睁,迷茫瞬逝,笑意已在唇角“魏公子?”
魏林快步走上亭子,将一把琴放在亭栏石座上,转身眯着桃花眼,对廉馨道“外面都炸锅了,亏你还能睡得安逸。”
听那话音,好似两人熟稔到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了。好吧,这是人家处事之风,廉馨前世干的就是见人下菜的活儿,接起话来,自然也是顺流而达。
“本宫昨夜梦魇,一夜不安,好容易借这青天白日的胆,贪睡片刻,听公子话音,仿似做错了?”
魏林薄唇一勾,透出几分惑人的风流“公主怎么会错?倒是不才知你不愉,巴巴赶来为你抒怀,若因此扰了公主安眠,才是罪过。”
廉馨对魏林不熟,谈不上厌恶或者喜好,只知道人家闯过琴音的防守,巴巴赶来,不会是串个门那么简单。自己没有前身的记忆,万事无头无续,好容易有个送上门来的,不让他把心意立场表明,怎行?
更何况,馨语殿里被各色佳人围着的琴音也需找个好借口去回绝人家的“拜访”不是?
“哪里哪里,本公主最怕空寂,魏公子来的正好,不知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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