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雅听包子说起水的问题,拿眼瞅了瞅伯弈和梨落,问道:“他们不是会驭水术,还担心水的问题?”
包子轻蔑地道:“笨蛋,驭水术以力凝聚,可不是真正的水,不过修道人的力而已。”包子看着游雅,优越感顿生。
伯弈却在一旁暗道,如今就剩一皮袋不到的水,如何能支撑下去,当前第一紧要是要寻到水源。
思及,伯弈便道:“包子,你变回原身一路跟着夕阳余晖去寻水,记得时时留下气味痕迹,无论有无收获,必在天黑前寻味回来。”
包子一贯是行动派,听伯弈一说,立即化了形嗖地窜了出去,激起好一阵尘土飞扬。
伯弈略作恢复,便放了五识出去。
一个多时辰后,包子回来,雪白毛皮上染了不少黄尘。
无忧急急问道:“怎样?”
包子变回人形,苦脸回道:“跟着落日跑了许久,没有一片绿地,更别提水源了,又担心黑尽后不便寻路,就赶紧回来了。”
希望破灭,几人情绪愈加低落。
伯弈倒是一片淡然,伸手揉揉包子的头安慰道:“无妨,方才我以五识在另一面寻了。我们当下所在的位置,若一直向东,大约五十里外就有一条小河。”
“小河?”游雅眼神闪亮,急急追问:“你可见到小河附近有浑圆的小山丘?”
伯弈点头,游雅道:“见到那条河,离贝都就只有百里不到了。”
众人听游雅如此说,安下心来。
夜幕降临,温度骤降。
包子变回雪狼,与无忧、梨落紧靠一起,让她们靠着他的毛皮取暖。
游雅抱着双膝,将头埋于膝内,身子因寒冷而微微抖动。
沙漠的星星又大又亮,夜空极冷极美。
伯弈立身出神,月色温柔地勾勒出他玉挺般的身线剪影。
下山已有半年,除了寻到杌机鸟外,其他一无所获,原想历劫一年便可回去,如今却不知要拖到何时?
“师父。”无忧在伯弈身后,实则已悄悄看他多时。
伯弈转身,见得清淡月色中,无忧一双无尘无垢的如水明目,内里若流动了万股清泉般含情脉脉。
伯弈心中一紧,这饱含深情的凝视使他意识到了无忧的变化,心中隐隐发现了什么,却又十分抗拒去深想深究。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似想看清彼此的所思所想,又似怕真被对方探知了心事。
终是伯弈率先打破宁静,开口道:“为师在想,待金凤事了,你先随你师伯回去吧。”
无忧未料他出言赶人,鼻子酸涩,愣然说道:“莫非,师父嫌忧儿拖累了你?”
无忧虽有些大咧,但却有颗七巧心思。
伯弈听无忧如此说,知她必然多心了去,一时不忍,温言宽慰:“为师历劫种种忧儿皆是尽力而为,为师岂能不知。只是,这下山半年,已有几次使你涉险。未来之路,实在没有把握能将你护好。”
无忧一时心痛,急走两步,抓住伯弈袍袖,眼神坚韧:“师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若没有了师父,便没有了无忧。”
伯弈心中惊诧,凝目看她。
一千年了,二人相处,无忧对他虽时有亲密扭捏之态,但并未过多越矩的所言所行。
如今方才发现,小徒儿眷他念他已到如此执拗的地步,他不觉有些害怕,但一时不想也不忍去理清楚,再次逃避道:“罢了,金凤之事,以后再做打算吧。”
翌日,因没了骆驼,几人在热浪滚滚中靠双足步行。
好几次,游雅有意指引众人行进方向,伯弈冷眼旁观也不说透。
如此行了一日,伯弈藏下的一皮袋水彻底空了,却仍没寻到河流的踪迹。
又熬过了一日,终于在几人的急盼中,远远眺望到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河,约有三丈宽,河面似乎被一串串小湖沼、芦苇、红柳环绕着,水流较为迟滞。
几人不禁兴奋起来,无忧、包子当先飞奔过去。
可是,无论他们跑多远,那河流似乎永远离他们那么远,怎么也够不着。
无忧和包子面面相觑,又扭头看后面三人。
游雅脸色不好,勉强笑道:“原来不是水源,只是沙漠中的蜃景。”
几人正自绝望,远处传来一阵悠悠的驼铃声,四十余骑骆驼排列齐整,缓缓自南行来。
不少骆驼两侧载了货箱,在驼背上坐着的人全是商旅打扮。
游雅道:“这队商旅,看行迹也是往贝都去,或可求援。”游雅还未说完,无忧已高喊起来。对方很快便注意到了几人。
两骑过来,驼背上跳下一名女子,灰白棉袍紧紧罩住身体,头巾覆面,只露着一双如星辰般灵动的黑眸,一双宽厚硬底靴,是沙漠旅人的惯常装扮。
来人身形小巧玲珑,举止行为干净利落,颇有些英姿飒爽。
女子开口,声音沉稳冷静:“诸位可是遇到了沙暴?却不知你们欲去何处?”
伯弈施礼回道:“在下几人欲往贝都而去,前几日确是遇上了沙暴,失了骆驼、水粮,不知姑娘可能一助?”
若能与他们同行那是最好,眼前危机便可解除。
那女子掠过几人,回身从驼背上取了水袋递给他们,无忧赶紧称谢接过。
这女子说话果决,大有男子之风:“若是去贝都,不过再两日行程。倒也与我商队同路,可携你们一起。”
伯弈简单回礼:“如此便多谢。”
随后,女子使商队整合了货物,空出三匹骆驼给四人。
伯弈、游雅单骑一匹,梨落因身体虚弱便与无忧共骑。
在一串清脆悠扬的驼铃声中,队伍再次起行。
游雅在女子身边,拉着话题:“姑娘今次出手相救,心中感念,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女子坦然回了:“小女子若玉,公子切莫过多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游雅道:“若玉姑娘,这贝都在西北尽处,又横亘着万里荒漠,周遭皆是贫瘠小镇。我见商队此行带了许多货物,姑娘与贝都做交易着实费事,并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