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任惊喜化了一个妆。
看着镜子中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一张脸,任惊喜就放心了。
穿上毛衣牛仔裤,再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和口罩都不戴,直接就出了公寓。
看着门口聚集的记者,任惊喜大大方方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甚至连头都没有低。
好几个记者的目光扫过她,很快又从她的身上离开。
对于化妆易容这一点,任惊喜还是很自信的,她除了化浓丑妆,还善于化“易容妆”。
所谓易容就是非常的普通,你看见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但实在是想不起她是谁,因为她跟大部份普通人一样平凡的存在着。
当然,如果有特别不死心的一定要凑近仔细再仔细看,才会发现这人原来是任惊喜。
但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
这年头,谁会无聊的干这种事情。
很快,任惊喜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在警局的临时看守间里见到了曾西。
相比起那天晚上的匆匆一瞥,这一次,任惊喜与她面对面,曾西的五官以及她脸上的卸妆后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42岁的曾西,这一刻没有了精致的妆容和华美的服饰,有的只是一种中年女人的疲惫和苍老。
当然,比起同龄的普通女人,她哪怕卸了妆,也依旧出众。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曾西看着任惊喜,长得可真是美,比年轻时的自己,还要美上三分。
这种长相,让身为美人的曾西都忍不住心生几分忌妒呢。
任惊喜对上曾西的眼睛,那是一双厉害的眼睛,如果不够自信看着都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回避。
“你为什么要把锅甩给我?”任惊喜问出了第一个想问的问题。
曾西眼睛微微瞥了她一眼,“我说过原因,你出现在了那里。”
是的,曾西找上她就是因为任惊喜够倒霉,黑料又够多,她以为凭着自己的手段,任惊喜是怎么也翻不了身的。
却不曾想,最后栽到了一根掉了的头发上,只能说,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是谁也说不准的。
“其实,你大可以不用把毒品放在我的公寓里,这样一来,你除了身败名裂,并不会像现在这么惨。”接下来,等着曾西的将是牢狱之灾。
对此,曾西虽曾有不甘,但是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在没有确定自己一定会输的情况下,她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成功的机会。
这一点成就了她,也害了她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曾西哪怕是到了这一步,依旧是高傲的,“如果你是来跟我话家常的,那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闲心。”
任惊喜想知道的很简单,这些天,她有仔细的分析过,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曾西跟钟心认识。
“说说吧,你跟钟晴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她为什么愿意替你把毒品放在我的公寓里?”任惊喜将自己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在她看来,知道她公寓而会害她的人只有钟心这一个人。
从警方那里,任惊喜得知,钟心放到任惊喜公寓里的毒品就是王锋私人公寓里的毒品,能知道王锋毒品所在地的且跟她案子有关的,那就只剩下曾西这个关键人了。
从此可以推断出,曾西跟钟心之间一定有关系。
“看来,你还是有点脑子嘛。”曾西也没有瞒着她,只不过她的神情很是淡然,“只不过,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从曾西的态度上看来,她并没有想将自己与钟心之间的关系告诉任惊喜。
看任惊喜还将钟心认作钟晴,想来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还把别人的妈当成自己的妈,真不知道,当她知道的时候,她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虽然她很想看见,但不是现在。
她跟钟心之间有着一些不可割断的秘密。
对于曾西的不配合态度,任惊喜也没有不耐烦,继续地说着:“你们之间是不是互相有把柄?”
“哈哈……”曾西突然一笑,一脸不快地说道:“你妈对待你的态度难道你不知道吗?她就算是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对此,任惊喜并没有否定。
曾西继续说道:“所以,我提出把毒品放在你的住所时,你妈可是很积极呢
,想来,她是盼着你倒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借此帮你妈完成一桩心愿而已。”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只不过她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去冒风险的,万一你事情败露,她有这种风险可是要受到法律制裁并且会影响到她最爱的女儿任佳期,她确实恨不得我混不下去回去乖乖听她话,但是她不会用这种方法,并且还明知你把她拉下水的情况下。”
任惊喜也不是傻子,钟心也不是傻子。
本来,钟心完全可以找个人把东西放进去,可是她选择了自己放进去,如果事发,任惊喜的妈妈放到公寓里,也只会让人怀疑是母女俩是不是都牵涉其中。
对于任惊喜的猜测,曾西不给予反驳,也不应对。
任惊喜想知道什么,她心里清楚,可她就是不想告诉她,任惊喜又能拿她怎么办。
曾西的沉默以及看着她冷笑的样子,无非是想让任惊喜没事干紧滚蛋。
任惊喜将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又坐回原处,露出一丝笑来,轻道:“既然你不想聊这个话题,那我们换一个话题,来聊聊家常,怎么样?”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对聊家常这种事情没兴趣。”
“对家常没兴趣,那对家事有没有兴趣?”任惊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比如,你的儿子贺嘉齐。”
听着任惊喜的话,曾西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怎么,你这是想拿我儿子来威胁我?我可提醒你,别到时候事情没办好,反而来监狱里陪我。”
“看来,你对我并不了解,我对绑架小孩这种事情可没有兴趣。”任惊喜不紧不慢地说道:“要让一个人死或者要让一个人活得生不如死,有很多种方法,比如你最擅长的操控舆论引导舆论。”
“怎么?你想效仿我对你的作法,栽赃陷害我儿子?”曾西不由得冷笑,她儿子可不是普通人的儿子,他是贺家的孙子,可不是什么猫儿狗儿都能欺负的。
任惊喜要是敢打她儿子的主意,不需要她出手,贺家就能让任惊喜知道什么叫搞错了对像,到时候,任惊喜就算后悔,连哭的地方都找不着。
“栽赃陷害这种事情哪有揭开真相有意思。”任惊喜若有所想的笑着,“公开你儿子的身世真相可比我去栽赃陷害要强多得多,不是吗?”
咚咚咚!!!
曾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非常的厉害,她极力的想要掩饰住内心的慌乱与震惊,可是手指处的隐隐发发白,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秘密。
这么隐私的事情,任惊喜这样一个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她是从哪里知道的?那个说出她儿子身世的秘密有没有再告诉其他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曾西坐立难安。
“你不用去猜想我是怎么知道你儿子身世的,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只要你说出你与钟晴之间的事情,那我就保证对于你儿子不是老公而是你老公堂弟的儿子这一事,绝对不会再从我的嘴里说出去。”任惊喜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坚定,看不出有一丝的慌乱。
如果刚才她还怀疑任惊喜可能是病急乱投医来炸她的底细,那现在,她完全一点都不怀疑任惊喜知道实情了。
这么隐密的事情,她谁也没有说,甚至连他儿子的亲生爸爸,她都没有透露过,就是怕日后会给儿子的身世留下隐患。
只要不是做DNA,他儿子的身世除了她自己知道,并没有任何一人知道。
为什么任惊喜会知道?
除了任惊喜,还有谁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曾西的手忍不住的想要去抓任惊喜的身体。
任惊喜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她重生前知道的事情。
大约在任惊喜死前的一年,曾西被曝光出儿子并非老公亲子而是老公堂弟的亲儿子,当时这件事情影响极大,大家纷纷猜测也没有猜出原因。
后来,曾西直接就息影了,至于儿子的事情,应该是被贺家给压下来了,事情慢慢的就没有再发酵。
上一世,虽然她儿子的身世还是被揭开了,但是没有闹出这一事来,王锋是死在自己的公寓,死因是吸食毒品过度,并未有第三人在场。
当然,这些事情,任惊喜也无从查起了。
“现在,不是你关心我怎么知道的,你该关心的是,我究竟会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任惊喜反过来掌握谈判的主导位置。
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曾西身为一个母亲,从她此时紧张的形态来看,她是相当紧张的。
在这一点上,作为母亲,她至少是合格的。
“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了,我就想知道你跟钟晴是什么关系?你捏住了她什么把柄?”任惊喜将问题再一次的抛了出来。
曾西看着任惊喜那如水一般清透的眼眸,内心竟莫名多出一丝信任感。
但是天性的怀疑,却让她不得不慎重考虑。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不会说到做到?”
对此,任惊喜倒是没有骗她,而是干脆地说道:“到了这一步,如果你想保住你儿子的地位以及成长不受他人影响,你除了选择相信我,别我他路可走。”
任惊喜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她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说明白,那她也就不会再帮着曾西保守他儿子的秘密。
“任惊喜,我儿子就算不是我老公亲生,但他终归还是贺家的子孙,你就不怕,你曝光出来后,你在娱乐圈或者你在别的地方想再混出来,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曾西威胁她。
任惊喜根本不将这些看在眼里,“我在娱乐圈什么名声什么地位,大家都知道,我公不公开你儿子的身份,都不会改变我的局面,最多就是名声再差一点,但是我被你害得这么惨,我以此来报复你,虽然手段低了点,但是也合情合理。
反正我从混圈的第一天起,就没什么好名声,无论是我粉丝还是黑粉,对于我的名声估计早就不在乎了,更何况,我自己也不在乎。
至于你说的其他行业,我暂时还不准备换行,就算是换行,我这种人能吃饱饭就足矣,所以,对于你来自贺家的威胁,我还真不放在心上。”
任惊喜那一脸无惧无畏的神情,倒是让曾西冷静了下来,心情不再那么浮躁和紧张。
“我看人一向很准,你不像是会踩着小孩报复的人。”
任惊喜没回复是或不是,反而略带一丝挑衅地回道:“那你要不要赌一次?”
试一次?
那是拿她的儿子赌,他现在还不到六岁,这种赌注,太大了。
她赌不起。
她现在等着被判刑,已经造成了他儿子日后的成长,如果再被曝光出儿子的身世,她根本不敢想,那些压力和舆论压在一个六岁孩子面前会变成什么样?
咬了咬牙,曾西最终还是妥协地说出:“你嘴里的钟晴其实并不是钟晴,她叫钟心,你知道钟心是谁吗?”
果然,任惊喜那一脸精彩的表情呈现在了曾西的面前。
钟心是谁?
任惊喜当然知道,但是她也仅仅知道那是钟晴的同胞姐姐,死了有20年了,她的外婆和外公基本上也不提这个人,清明的时候都没有去扫过墓。
在钟家,钟心就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如果钟晴是钟心,那真正的钟晴呢?她在哪里?是死了的钟心吗?
“真正的钟晴,早就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曾西说的是实情,当年,真正的钟晴死的时候,有些说是难产死了,有些说是海里淹死了。
具体怎么死的,应该只有钟心知道。
很大层面上,曾西更相信钟晴是被钟心给害了,然后取而代之。
“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钟心是钟晴,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此时,任惊喜的心还在抑制不住的狂跳。
曾西淡淡一笑,说道:“我这个人天生对气味就敏感,钟心身上的体味跟钟晴的体味不一样,当年钟心出现在我面前说自己是钟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话说,钟心能瞒得住众人这么久,还是我指出来了,然后告诉她钟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桅子花气味,所以,钟心这些年应该用的都是同一款香水。”
“当年你为什么要帮她?”
曾西耸了耸肩,“比起钟心来,我更不喜欢钟晴。”
至于她为什么不喜欢钟晴,那是因为她跟钟晴当年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她是钟晴的学妹,当年她心仪的男同学居然弃美貌更甚一成的自己选择追求钟晴,让曾西一直怀恨在心。
更可气的是,钟晴拒绝了那位学长,曾西想借此拿下她当年真的倾心爱慕的学长时,学长居然拒绝她并说出他只爱钟晴,为了钟晴还远走他国,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但是当年对于曾西的打击,实在来得太大,她耿耿于怀了很多年,直到钟心占了钟晴所拥有的一切,她便不恨了。
尽管她不恨了,但是她依旧讨厌钟晴,哪怕她死了。
“那我呢,是钟晴的女儿还是钟心的女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任惊喜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曾西看了她一眼,回道:“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出来。”
任惊喜沉默,内心如翻滚的江水。
“如果我猜得没错,当年的钟心应该是将你跟任佳期的身份互换了,你爸爸当年一直在东南亚那边跑生意,钟晴在国内生的你,在你一岁前估计没见过你两面,孩子小分不出来很正常。
据我所知,当年的钟心也是怀了孩子的,至于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钟心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钟心拍过几部片子,但是没有火起来,你知道是什么片子吗?”
说到这,曾西大声地笑了起来,那种笑是鄙夷的。
“钟心她拍的是18禁的片子,她为什么会拍这种片子可能是被家里逼的也有可能是自己选择的,当年拍这种片子的有不少火了起来的,但是钟心没有,或许她那个时候就是运气差吧。
等到钟晴死后,钟心取而代之为钟晴之后,钟心拍的那几部18禁在电影市场上都没有了,也因为不红,所以现在网络上都搜索不到她。
我猜,当年钟心应该是上位后用了不少手段把这些过往都压下去了,所以这些年,她的豪门太太做得很踏实。
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你看,现在你来了,她的报应应该也就到了。”
任惊喜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喜欢真正的钟晴?”
“这不属于我们的交易范围,我可以不告诉你,更何况我说了也没有意义,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对盘的,我跟钟晴就是这样的。”
见曾西不想说,任惊喜也没有再追问,那些都只是她跟钟晴的一些私事,与她拿来交易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关系。
“能告诉我,钟心当年拍片用的什么艺名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曾西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任惊喜只道:“你在里面,很多事情你都无能为力,但是我在外面,说不定哪天我能顺手帮一下你儿子呢?”
“Merry心!”曾西说出这个名字。
当年,她只差一点也走上这条脱星的路,好在她最后理智没有踏进去,选择了另一条出路。
只要有了名字,那她就有办法把这条线都挖出来。
“我公寓里的毒品也是钟心放进去的,是吗?”任惊喜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曾西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才道:“是的,要不然我哪能那么快知道你有没有公寓,如果有的话公寓在哪里。”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任惊喜并没有在这里与曾西聊家常。
等出了这里,任惊喜的手里紧紧地握着录音趣÷阁。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很多。
好在,昨天与钟心扭打成一团时,她扯下了她不少头发,也留下了证据,亲子鉴定能还她一个真相。
这一刻,任惊喜深深地吸了一口帝都的冷气。
而后,她又打车了医院。
任重的病房安安静静,一个守在他身边的亲人都没有。
此时的任家正上演着争夺家产的戏码,谁还有闲心来管任重的死活。
任惊喜很快就拿到了任重的头发样本。
虽然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她必须要拿到证据,只有这样,她才能没有一丝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