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僵持不下,下人又实在怕吴姨娘真将杨姨娘给害了,只好去前院找谢凤英。
后面的事情猜也猜得到了,谢凤英不可能不管杨姨娘。听到杨姨娘被“挟持”了,脸色都变了。
等谢凤英来了之后,吴姨娘又用刀逼着让其他所有人都从小佛堂出去,除了她手里挟持的杨姨娘,只准谢凤英留下来。
谢凤英怕杨姨娘出事,让其他人都照办先出去,自己在屋里跟吴姨娘对话。
谢凤英道:“吴姨娘你想和我说什么,你先将我姨娘放了让她出去,我留在这里陪你说。”
吴姨娘挟持着杨姨娘走到了门上,先将房门从里面反锁上,收好了钥匙。然后又挟持着杨姨娘走到了菩萨像前,然后诡异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我没话和你说。我不过是活得太不痛快了,日复一日的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听着王媛那个女人却一日过得比一日好,活着却比死了更痛苦,所以想早点去陪我的两个孩儿。可我不能这么随便的死了,总要找个垫背的。”
谢凤英听着越来越皱起了眉。
但吴姨娘却越说越咬牙切齿,目光中像是淬着毒,继续道:“你知道我生的凤灵和蕴玉吗?他们是你的哥哥姐姐,他们长得又漂亮又可爱还很聪明,老爷很喜欢他们,给他们一个取名叫凤灵,一个取名叫蕴玉,意为钟灵毓秀和如玉如宝。你当然没有见过他们,因为你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死在了王媛那个女人的手里。”
供奉菩萨相的佛龛前面烧着蜡烛,吴姨娘说完就将蜡烛挥了下来,蜡烛飞落到了旁边的帷幔上,然后燃烧了起来。
吴姨娘又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跑去给王媛当儿子,还成了她心中的宝。我死了,却也不会便宜她的,我得让她尝尝我这二十年尝过的苦。”
火越烧越旺,吴姨娘看着却像是疯了一样高兴的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死吧,死吧,我们都一起死吧,让王媛好好的活着……”
谢凤英气得怒火中烧,趁着她不注意踢开她将杨姨娘护了过来,骂道:“你真是个疯子!”
他想带杨姨娘出去,可是门被锁上了。
但唯一可庆幸的是,当时丫鬟小厮们就在小佛堂门外,见到小佛堂燃起了火来,赶忙提着水桶去救火,让火势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而骆霖、云雀、飞燕等人又赶回来得及时,将门踢开了。
杨姨娘仍在自责道:“我真是太笨了,太笨了,瞧吴氏以前做的那些事就知道她是个狡诈的人,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人是在装病呢。上了她的当,差点连三少爷都给害了。”
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是在觉得自己这个脑袋瓜子没用所以想敲碎一般
凤卿扯开杨姨娘的手,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吴姨娘放火,主要的目的不是杨姨娘而是谢凤英。她想报复王氏,只有害死谢凤英才能达到目的。
可她选的时机那样恰好,偏偏是所有能主事的人都不在府里的时候。
她今日想跟谢凤英同归于尽,府里但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在,她的目的就达不成。因为不管是王氏在家、方姨娘在家还是盛麽麽在家,她就算装病装死了,她们也没有可能让她接触到谢凤英。
更恐怖的事是,连今日谢凤英提前回府都是一个偶然事件,她根本猜不着的。
吴姨娘整日被关在小佛堂里,对府里的事情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是谁告诉她今日府里主事的人都不在家,而谢凤英刚好就在家。知道她装病婆子们一定会去求杨姨娘拿主意,而挟持了杨姨娘一定能将谢凤英引来。
杨姨娘被凤卿问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道:“你不问我还真没想到这些,但听你这一说,又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应该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哩。”
杨姨娘想了想,问道:“难道是守门或给她送饭的婆子?”这些人最靠近她,最可能给她传递消息。
凤卿摇了摇头,道:“能被派去守小佛堂或给她送饭的,必然是母亲信任的人,不大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杨姨娘道:“万一是夫人信错了人呢?或者是这些婆子被吴氏套话。”
凤卿转头撇了她一眼。
杨姨娘颓丧道:“是了,夫人是有大能耐的人,怎么会信错人,她身边的人也不会随便给人套话。夫人可不像我这么笨。”
所以最可能的,还是有人故意跟吴氏说了这些。
凤卿无奈道:“姨娘,我没这个意思。”
凤卿发现,这次的事情好像将杨姨娘的自信心都打击得没了,觉得自己这么轻易被骗,真是笨得一无是处。
凤卿又安慰她道:“你想想看,守门和送饭的三个婆子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母亲亲自挑选的人都被吴姨娘骗过去了,她骗了你也不奇怪。这不能说你笨,只能说是吴姨娘太狡猾了。”
她不知道杨姨娘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但就算公心来说,这件事也怨不了杨姨娘。就算凤卿当时在家,也未必不会被吴姨娘骗过去,就算知道可能有诈,也是要先去看一眼的。
谁也没有想到,吴姨娘打着要跟谢凤英同归于尽的心思来报复王氏。
杨姨娘对凤卿道:“你不用陪我了,我等一下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你去宝善堂看看夫人吧。吴氏伤了三少爷,夫人气得不轻。”
想起今日夫人像发疯一样拿蜡烛烧吴氏的手臂的样子,她当时见了都吓得发抖。
她那时看夫人的脸上对吴氏的愤恨她就知道,夫人是比她更加疼爱和心爱着三少爷的,三少爷是夫人的命根子。
凤卿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指了指桌子上的安神汤道:“姨娘记得等一下将它喝完,睡觉会好睡一些。”
杨姨娘点着头,接着抬头看着凤卿,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又闭紧了嘴巴什么话都没说。
凤卿却知道她想说什么,道:“刘大夫说哥哥的手没事就应该是没事,姨娘不必担心。我去母亲那里的时候,会顺道再看看他的手。”
杨姨娘撇过头去,一副淡淡的像是漠不关心的模样,道:“三少爷有夫人关心着,别人自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就是,就是吴氏今日说的那番话,我怕夫人心里会多想。”
凤卿轻轻的拍了拍杨姨娘的肩膀,深吸了口气,然后准备出去。
但走到门口时,却刚好碰到谢凤明跑着进来,脸上黑沉沉的。
他今日被先生带着出门去采风去了,大约是刚刚才回到府里,又知道了今日的事故,所以急着往这里跑。
凤卿对他道:“你回来的正好,我要去宝善堂看看母亲,你回来正好陪着姨娘。”又带了些许警告的口吻道:“姨娘今日受了惊吓,你不许再淘气,懂事一些,不然我会让爹爹将你下个月的功课加多一倍,你知道爹爹是听我的话的。”
谢凤明顿在那里,倒是没像往常一样跟凤卿顶嘴,沉着眼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带着不耐烦的口吻道:“知道了!”然后转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