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德有点尴尬，但还是端庄着脸，一板一眼的打了个招呼：“徒儿见过师父。”
司马流云看着合德的眼神，就像是在包容着一个使小性子的孩子：“笑儿，到为师这里来。”
大乘修士面前，就算是渡劫期的合德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合德乖乖走到司马流云跟前，暗想着这人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宝贝徒弟这又是做戏给谁看呢？
却听司马流云那温润如珠玉相击的声音说道：“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唯一的弟子。”
啧啧，这是要合德配合他自欺欺人的意思吗？
明知道在彼此面前马甲掉了，还继续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色里？
问题是这个世界人的寿命太长还有机会长生，难道要赵合德永远活成云一笑吗？
合德正要反驳，就听司马流云继续说道：“看你现在的心性脾气，倒是也不枉为师把你丢到俗世中去历练了这些年。”
合德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人在说什么？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司马流云左手缓缓抬起，手上不疾不徐的做出一连串的手势，流畅，优美，隐隐暗合某种难言的古朴韵律。
最后结束时，左手食指指尖凝结出了一个浅蓝色的云团，修长如玉竹的手指轻轻一弹，那小光团就朝着合德飞来。
说来奇怪，这一切发生的都并不快，但是合德就好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又好像潜意识里她就没有想过躲避。
总之，最后就是合德直愣愣站在那里任由小光团没入了自己的眉心。
光团没入身体合德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相反，她有一种很奇异的充足感。
就好像一个把自己磨得很光滑的圆，终于与自己丢失的棱角邂逅。
那可能是她的不完美她的缺点，但也是她客观发生的曾经。
那是属于云一笑的记忆，也是属于赵合德的。
司马流云迎上合德再次睁开的眼睛，知道这次自己的小徒弟才算是真的回来了。
“你死之后，为师甚悔，遂用召魂灯集齐你的魂魄，送去俗世投胎重生。为师想你能够磨砺出坚定的向道之心，所以让你生于贫苦之家，亲缘寡淡，情路坎坷，终于是让你走上了自强之路。”
这就是赵合德那一世的由来。
合德看着司马流云，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和表情：“那后面的几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司马流云：“赵合德看似放浪形骸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无论是对赵飞燕的姐妹之情，还是对琴师和皇帝都没有做到彻底释怀，所以为师要你多活几世。血浓于水，男女缠绵，高山流云知音情……多拿起几次，多放下几次，自然也就看淡了。”
“师父，”合德看着眼前人，从第一次悸动到后来苦苦暗恋，直至最后前世临死前的绝望一一浮现心头，最后统统像是烈日下的一滩浅浅水渍，终于烟消云散，“徒儿，让师父费心了。”
天空中异样终于结束，一道无法形容出什么颜色和样子的大门出现在半空之中。
司马流云顺着合德的视线扫了一眼半空，然后继续看向合德：“是神遗之境的门出现了，是吗？”
合德诧异，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许是看懂了合德表情，司马流云微笑：“神遗之境的门，只有钥匙的持有者才能看到。”
这是神对于有缘人的保护。
“去吧，”司马流云一挥衣袖，合德就飞向半空中那扇玄妙的大门，他的声音从合德身后传来，钻进她的耳中，“你师祖当年就是从那里得到的霜神，去吧，笑儿，为师等你回来。”
合德的身影消失在半空中，司马流云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好像可以从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看出朵花来似的。
鹤中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站在司马流云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时光溯回，逆天改命。”
鹤中天侧头，盯着司马流云的侧脸，继续说道：“你这是要断了自己的求仙问道之途吗？”
半晌，鹤中天几乎以为得不到回答了，才听到司马流云那清风朗月般的声音：“她死，是我的失职。”
“洞虚那么豁达的人，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鹤中天似是想到什么，忽的笑了，“还别说，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教的出你这样的徒弟。”
司马流云蹙眉，终于施舍给鹤中天一个眼神：“什么意思。”
“你对你那小徒儿，当真只有师徒之情吗？”鹤中天突然问。
司马流云眉间的浅浅沟壑加深几许，就好像漫天冰雪下，隐隐露出一丝嶙峋的岩石。
生冷，但在晶莹中增添了些怪异的美感：“当然。”
鹤中天打了个呵欠，眼角有点泛泪花，他伸了个懒腰：“不说了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是禁不住折腾，补觉去了~”
说着，鹤中天就回身往屋里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合德进入了那扇据说只有自己可以看到的门之后，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有点精神错乱。
神遗之境？
这特么，不是她的精神空间吗？
合德进去的时候正对上0829那张同样蒙圈的猫脸。
短暂的静默之后，0829：“宿主大人，你怎么回到这里的？”
“先别说话，你让我静静。”合德抬手止住0829，“所谓神遗之境，这个地方应当是真的存在的，不然师父和师祖不会说从神遗之境得到了飞升的机缘。”
“小七，”合德突然想起来什么，炯炯的看向0829，“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里其实是快穿世界，而我在不同世界执行任务的间隙会回到快穿世界。不过会自动识别，把我传送到我自己的精神世界，是这样吗？”
0829：“……是这个意思没错。”
合德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胸口浊气之后，说道：“那么，小七，我以前一直没想过也没问过你，我可以出去吗？”
“就从这里出去，不是去别的小世界，是快穿世界除了我精神空间以外的地方。”
0829歪了歪猫脸，萌萌哒样子，神奇的让合德平静了下来。
合德听到0829那熟悉的，但是如今她已经能够辨别出情绪的机械音响起：“当然可以，我的宿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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