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柳家,毕竟还是柳相成说了算,而柳相成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为府中女儿,便拿整个柳家的前程与人死拼的莽夫。
“柳家那边总有办法平息,只看他们要我们付出多与少而已,如今我担心的,反而是大皇子……”
董年之说话间神情掩不住的忧虑。
虽然大皇子说了好几次,他不在意柳慧如腹中的孩子,可是那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如今被董氏弄没,他又怎么可能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且董氏一直都没有孩子,大皇子膝下也只有两个庶出的姐儿。
大皇子早已答应了他们,如果柳慧如这一胎生下的是男孩,便将孩子寄到董氏名下交由她抚养,承欢董氏膝下,而柳慧如等他解决了柳家之后,自然不会再留。
可是如今……
董年之看向董氏时难掩失望:“香溪,你从来都是稳重之人,办事更是妥帖,可是这次你实在是太冲动了,白白留了把柄在人手中。”。
董氏脸色白的厉害,显然听懂了董年之话中的意思。
她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去竹锦院,更为什么会那般忍耐不住,与柳慧如起了冲突。
如果她没去竹锦院,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
……
柳徵夫妻被燕琴引到竹锦院时,早已经等候多时钱嬷嬷连忙快步迎了出来。
她眼前有些发红:“二爷,夫人……”
柳徵并没回话,而是直接扭头看向燕琴。
燕琴原本还想留下来,替自己的主子打探一下柳家这边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柳徵的眼神却是让她心里一怵,而钱嬷嬷和竹锦院那些丫头的目光,更像是能吞了她。
燕琴心中有些惧,连忙屈身道:“柳大人和侧妃娘娘必定有话要说,奴婢先行告辞。”
钱嬷嬷对着燕琴的背影暗骂了一声小贱蹄子。
几人入了房门之后,柳徵就对着钱嬷嬷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二夫人徐氏一眼就看到了钱嬷嬷脸上的红肿,还有杏红走路时腿脚有些微跛,膝盖和袖口更是血迹,她顿时怒声道:“董正妃连你们都打?小姐如此受人磋磨,你们为何不差人曾回府报信?”
钱嬷嬷“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哭声道:“是奴婢无用,没有护住小姐,也没有护住小主子……”
虽然早知道柳慧如的孩子没有保住,可是此时听到钱嬷嬷这话时,徐氏却还是忍不住落泪,眼眶通红的还想再骂,柳徵就直接扭头瞪了她一眼,怒声道:“闹够了没有?!”
“老爷……”
“闭嘴!”
柳徵没等徐氏开口辩解就直接低喝出声,那中间夹杂的冷意让得徐氏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多说。
柳徵这才扭头看向钱嬷嬷,寒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一五一十的说!”
钱嬷嬷不敢隐瞒,便跪在地上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柳徵的眼神太厉,让她不敢有所隐瞒,况且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经闹大,很多事情就算想要瞒也瞒不住。
钱嬷嬷低声说完之后,就见到柳徵脸沉如水。
柳徵满脸寒色的看着她沉声道:“糊涂东西!!”
明知道董氏对她们不满,居然还敢那么口无遮拦落人话柄,活该被人教训。
钱嬷嬷低垂着头不敢回话,柳徵直接大步朝里走去,徐氏连忙跟上,而钱嬷嬷沉默了片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跟了进去。
屋里面的狼藉早已经被收拾干净,也拿了药香熏过,可是一踏入其中却仍旧掩饰不去那股子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道。
柳慧如失了孩子,整个人也如同失了魂一样,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当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柳徵夫妇的时候,她顿时眼眶一红,哭声道:“母亲……”
徐氏见着憔悴的柳慧如时,扑上去便是忍不住一顿哭。
柳慧如紧紧拉着徐氏的手,仿佛有了依靠似得,边哭边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柳徵泣声道:“父亲,你要为女儿做主…那董氏欺人太甚,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
柳慧如哭得泪如雨下,徐氏更是忍不住叫了声“我可怜的女儿”,便与柳慧如两人抱头哭了起来。
柳徵并没有上前,而是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就好像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似得,一言不发。
徐氏和柳慧如哭了一会儿,见柳徵一直没有说话,都不由抬头看向柳徵,就意外触及了他眼中的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
“父亲…”柳慧如望着他。
柳徵冷声道:“哭够了?”
柳慧如被他的冷漠吓到,眼泪挂在眼角,而徐氏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对,不由自主的止住了哭声。
柳徵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慧如,那目光看得她忍不住瑟缩。
“父亲,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当然是来看看我好本事的女儿!”
柳徵对着柳慧如冷声道:“当初你入大皇子府之前,我曾彻夜与你叮嘱,要你入了大皇子府后别与董氏冲突,让你收敛脾气无论什么事情都暂且忍让着些,只要你能护好你腹中的孩子,只要能够顺利生下大皇子的长子,何愁将来?”
“可是你倒是好本事,入府不到一个月,便能让人收买董氏身边的人朝她饭菜里动手脚,甚至还去命人使计离间董氏和大皇子,你若是聪明一些,真能做出什么来也就罢了,可你什么都没有做成,却还留了把柄给人知道,甚至激怒董氏来此寻衅弄掉了你腹中孩儿。”
“柳慧如,你真是好本事!”
柳徵说完之后又是扭头就对着钱嬷嬷等人厉声道:“你们也是好本事,我让你们入府是来护着主子,规劝于她,而不是撺掇她四处寻事,可是你们呢?早知道你们这般不中用,我何必用你们!”
柳慧如整个人呆在床上,脸上满是茫然。
钱嬷嬷和杏红都是一僵,被柳徵突如其来的厉声给镇住,随即都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