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贞帝命司礼监的刘青松将圣旨送到了荣安伯府,去时带上了永贞帝赐给冯乔的东西,足足十几个箱子,一路上没有半点遮掩,甚至可以说是招摇至极。
等宫中一行人到了荣安伯府前时,整个五道巷,乃至小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永贞帝替荣安伯府的小姐和镇远侯赐了婚。
荣安伯府门前大开,外面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等着刘青松将圣旨读完,递给了冯蕲州时,冯蕲州却只是起身站在那里没有伸手。
“冯大人?”
“陛下为何会突然赐婚?”冯蕲州满脸铁青。。
刘青松看着冯蕲州的脸色暗暗叫苦,抱怨着陈安将这苦差事交给他,自己捡着轻松的去做,面上却半点不显的陪笑着道:“陛下的心思奴才怎能知晓,奴才也只是奉命传旨。”
见冯蕲州浑身的冷意几乎快要溢出来,刘青松生怕冯蕲州当众抗旨,连忙低声劝道:“冯大人,康宁郡主已到适婚之龄,这成亲是早晚的事情,廖侯爷虽与您有些不和,可论人才武功,相貌家世,无论哪一样都是这京中一等一的。”
“陛下看重大人和郡主,才会恩旨赐婚,更让奴才率司礼监替侯爷和郡主操办婚事,这可是打从咱们大燕立朝之后,便从未有人得到过的殊荣。”
“冯大人,陛下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眼下这么多人瞧着,您若是抗旨……”
刘青松并没有将话说完,可他话中那意思,在场所有的人都清楚。
抗旨不尊,那可是灭族的大罪。
以永贞帝的性情,冯蕲州若真的不接这圣旨,怕是这喜事就要变丧事,这荣安伯府怕也就没了。
冯蕲州听着刘青松的话气得眼睛突起,脑门上青筋直露,手里更是捏的咯吱作响,他就那么硬挺挺的站在那里,却始终不愿意伸手去接那圣旨。
门前那些人看着冯蕲州的模样,就能知道他对这婚事有多么抗拒和不满。
不少人见着气氛冷凝下来时,都是不由将心神提了起来,这冯蕲州难道真要抗旨不成?
刘青松握着圣旨的手心有些冒汗,低声劝道:“冯大人,接旨吧…”
冯蕲州紧抿着嘴唇不开口。
刘青松还想再劝,就听到冯蕲州身后传来女子清朗的声音:“冯乔领旨谢恩。”
“卿卿!”冯蕲州扭头。
冯乔跪在地上轻声道:“爹爹,镇远侯人品出众,家世昂然,陛下将我指给他,乃是看重于我。”说完后她对着刘青松说道,“刘公公,还请你回去后回禀陛下,就说臣女多谢陛下恩典,叩谢陛下隆恩。”
刘青松听到冯乔的话后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就将赐婚的圣旨交到了冯乔手里,然后虚扶着冯乔起身后真心道:“多谢郡主体谅。”
“陛下命奴才转告冯大人和郡主,婚期就定在九月二十,是钦天监正亲自挑选的吉日,这段时间里郡主可在府中安心待嫁,若有什么需要,郡主尽可命人传话给奴才,司礼监上下绝不敢怠慢半分。”
眼见着冯蕲州已经黑了脸,身前三丈皆是寒气。
刘青松也不敢多说,直接便退后一步,朝着两人行礼道:“圣旨已下,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来日大喜,祝郡主和廖侯爷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冯蕲州眼神如刀,刺得人生疼。
刘青松只觉后颈一凉,嘴里还想说的喜庆话瞬间一噎,他半点讨要赏银的心思都没有,连忙朝着身旁的人一挥手,让他们将宫中送来的东西抬进了荣安伯府之后,直接就带着人脚底抹油溜了。
等着宫中的人一走,原本站在门前的人都是热闹起来。
不少人都是笑着朝冯蕲州道喜,更有人说着打趣的话满心的羡慕,只是他们话才出口,冯蕲州就直接冷眼扫来,瞬间让得一群人噤声。
冯蕲州冷哼了一声,转身就直接回了府里。
冯乔看着自家气得脑门都快冒烟的爹爹,连忙拿着圣旨跟了上去。
门前一群人顿时议论起来。
“这冯大人怎么气成这样?”
“你难道不知道冯蕲州跟镇远侯府的关系?平日里两人就水火不容,恨不能弄死对方,如今居然成了翁婿,这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给镇远侯府和荣安伯府赐了婚?”
那廖楚修和冯乔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赐给谁不行,偏偏要将他们两凑到一起?
旁边人闻言连忙扯了说话那人一下:“不要命了你,陛下的事情也敢妄议!”
那人脸色一变,声音小了一些:“我又没说错,你没瞧着冯蕲州刚才都准备抗旨了,要不是他女儿识大局,今天这事情恐怕还没这么好收场。”
以冯蕲州和廖楚修的关系,这冤家路窄的,以后要成了一家人,还不得闹翻了天去了。
门外的议论声不止,而冯乔拿着圣旨进去时,就见着冯蕲州脸色发黑的瞪着那一地的东西。
“爹爹。”冯乔轻唤了一声。
冯蕲州看着她手里的圣旨,气得咬牙:“那狗崽子干什么了!?”
冯乔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从济云寺回来之后,就只是给廖楚修送了几本佛经过去,原只是想要调侃他一番罢了,那之后就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去,连廖楚修的人都没见过。
她怎么知道永贞帝为什么会突然就给她和廖楚修赐婚,而且还一副哪怕威逼,也要逼着他们非接受了这赐婚不可的架势?
冯乔低声道:“这事也许不是廖楚修做的,说不定萧夙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突然赐婚。”
“放屁!这事要不是那狗崽子做的,老子把头砍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冯蕲州闻言直接就爆了粗口。
那小王八蛋心心念念就想着拐他家闺女,这几年没少背着他爬他家院墙。
先前廖楚修求娶了几次都被他给拒了,他还想要留着冯乔在府中多呆几年,可那狗崽子倒好,居然敢拐着弯的算计了皇帝赐婚,他狗胆子简直大了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