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境中异象频生,天地震颤,各方势力纷纷受到惊扰。
昆仑境无极宫中,一鼎混黄大钟名唤玄黄钟,不知因何而起,自行震颤。
钟声古朴深沉、连绵不绝,仿若九霄,震耳欲聋之余,透露出拟人的喜悦之情。
嘹亮钟声震的虚空嗡嗡作响,足足一百零八道钟声倒尽后才回归平静。
无极宫正殿之中,四名青年站在大殿殿门口驻足眺望。
为首之人正是身穿白衣的玄乾,他衣襟袖口绣着血红色纹路,背负一人高的无锋巨剑,散发浓浓血光。
巨剑虽无锋,但却给人无比凌厉的感觉,剑身之上更是萦绕着逼人杀气,仿佛是一柄饮血的凶器。
左侧之人身穿鎏金道袍,名唤戴奕,他身后悬浮二十四个金色玉碟。
金色玉碟缓慢旋转,金光内敛,不时有繁文涌动,似有无上道法在玉碟之上盘桓流转。
右侧身穿麻衣之人乃是荒宇,他长的少年模样,手托七寸高的石塔。
这尊石塔共计十八层,塔身镌刻万物枯荣之景,散发出阵阵枯荒气息,引得附近虚空都近乎枯萎凋零。
荒宇右侧身着玄色冕服的名唤冥枭,他手持一柄纸扇,长相英俊,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可扇面上却画着百鬼迎亲之景,场面阴森狰狞,散发滔天鬼泣。
四人身着不同,形态各异,但面相中都能寻得一两处相似之处。
他们面色凝重,各有所思,但目光所聚皆为琉璃境所在的方向。
“道之道,无生道,何而为道?无道亦有道,看来果真是你!”
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缓缓响起。
……
荒古极北的不周境中,有一座山脉名唤不周山。
这不周山有擎天之巨,此山上入碧霄下至九幽,衔接天地,相传乃是开天之神盘古大神的脊柱所化。
山脚下,一座数万丈高的石殿内争吵不休。
“敢如此大胆伤我族人,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那无耻妖族,血债血偿,我这便撕破天,捣了帝俊那厮的天庭老巢,哼!”一个火爆的冷哼在殿中响起。
“天道已钦封我巫族治地,任那妖族管天,贸然打破天规,恐会伤及我等根本。”一个如水般平和的声音悠然的说道。
“哼,天道是什么东西,我等身为祖巫,修的自是盘古帝父的肉身之道,道法那等投机取巧之道我等不屑为之,不修元神不敬天乃我辈之根本,何来伤及根本之说,我同意杀尽妖族,血我族人残损之耻!”另一个颇为磁性的声音悄然响起。
此人话音刚落,十道恢宏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各执己见,喋喋不休,嘈杂不已,震的大殿虚空悲鸣不止。
“够了!时机还未到!”
一个无尽威严的声音激荡不息,殿内瞬间恢复平静,不再有丝毫声音传出,散发出死一般的寂静。
如若走进殿内便会发现,这大殿内竟空无一人,只余十二座巨石雕像矗立在石殿的各个方位之上。
大殿中心处竟是一抹阴红血池,血池之上悬浮一个缓慢搏动的巨型心脏,不时发散出微微血光,血光凝结戾气不断融入到血池之中。
仔细观摩便会发现,十二尊雕像竟是十二种形态各异的狰狞魔神魔兽,在这方泛着单调土黄色的不周境中,出奇的各自持有十二道色彩。
而刚刚嘈杂的声音似乎源自这十二座石像。
……
三十六重天之下的天界,数千座精美天宫浮在白云之上,其中最为壮观的一座殿宇上写着金灿灿的“天庭”二字,彰显无尽奢华。
不过与殿宇的流光溢彩相比,天庭大殿内却妖气冲天。
某一座偏殿之中。
金色卧榻前挂着一幅金色纱帐,帐内侧卧着一个火红的曼妙身影。
一个头生鹤冠背生蝉翼的男子跪伏在纱帐前,此男子嘴大的出奇,不时吐出蛇一般的信子,正是竹林中与巫族壮汉激战过的杗翼真人,只是此刻早已化作了人形。
“果真如此?”
一个语气轻柔的女子声音从纱帐内传出。
“弟子不敢妄言!”杗翼真人惊恐的回道。
“不战而逃,损了我妖族颜面,你本该死,今日便算了,自行领三百雷鞭去吧。”
轻柔的声音不置可否的从帐内传来。
杗翼真人满头大汗,听闻自己可以侥幸不死后,又突然间如释重负,冲纱帐内的身影行了个大礼后,自行退出了大殿。
“有趣,有趣,咯咯咯……”
银铃般的吟笑在大殿内回荡不已,经久不衰,散发无尽的魅惑之意。
……
瑶池仙境,桃林,遥遥可见一个白裙女子坐在寒潭旁。
一帘水幕如帔罗纱帐,浅浅滑过山涧融入水潭,不时溅起层层水雾。
潭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小鱼小虾在水中嬉闹,更有灵鸟巨鲲在空中盘旋,发出悦耳轻鸣,在虚空中激荡出美妙之音。
女子坐于溪畔,一席青丝垂落腰间,一袭白裙更是典雅出尘,双足在水中轻滑,九条雪白狐尾在身后飘荡,犹如孔雀开屏。
潭水粼粼,她犹如潭中冰清玉洁的白莲,超凡脱俗,闭月羞花。
女子不经意间望向琉璃境所在的方向,黛眉微蹙,流露出些许神伤。
她眼角微润,一颗晶莹泪花从脸颊划过,落入潭水,激起层层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唇间微动,声音太过微弱,难以听清她在诉说什么,似是那相思之情。
……
琉璃镜的竹林之中。
“前辈,就是你啊!你不认得我了?”竹真一脸茫然的问道。
“当然不认识了,见都不曾见过,别乱叫,我还很年轻!”竹真的笃定让玄坤更加疑惑。
“哎呀,瞧老朽这记性,之前您摘了我的茯灵果,留下了两颗墨绿晶珠。被我俩追赶掉入这枯井中,之前您的那位威武不凡的朋友从井中跳出,耐心的告诉我俩那晶珠可助我俩化仙,这不,化仙之后竟重获青春,哈哈哈……”竹真猛拍脑门,热情的说道。
“对!前…前辈!”竹刃磕巴的附和道。
“多谢前辈刚刚对我俩施以援手,救了我俩性命。”竹真再次叩首说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玄坤云里雾里的,但听到茯灵果后,一幕幕回忆接踵而至。
原来竹真与竹刃吞服追风精血后得以羽化登仙,成就仙位,机缘巧合之下,两人褪去老态,重获青年之姿。
玄坤明白其中因果后,想到之前是因何坠入那方秘境,又是因何坠入沙海囚笼遭人蹂躏欺压,看到他俩笑嘻嘻的样子恨的牙根痒痒,咬牙切齿的说道:
“哼!冤家路窄。”
“怎么能是冤家呢,是恩人!恩人!我们可是在此恭候您九十余载呢!”竹真自是不知玄坤心中所想,感激的说道。
“对!恩……恩人!”竹刃附和道。
“九十余载?不是已经过去了九千多年了么?胡诌什么呢!”玄坤对他俩骂道。
“什么九千多年,是九十载,老朽岂敢骗您!难道老朽昏睡了九千多年?”
竹真目光坚定,但突然想起昏死那段时间,有些犯了糊涂,喃喃道:
“难道这一睡竟过了九千年。”
玄坤更是不明所以,岁月如梭,明明在沙海世界中度过近万载的悲情岁月,那感受可是真真切切,怎么可能只过了九十年。
他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与竹真辩驳了起来。
“够了!果然愚钝不堪,这有何难以理解,必然是外界一年,囚笼百年。”
青年的声音喝止了二人的争论,口中喃喃道:
“母亲大人,您竟心狠如斯!”
他想到那个慈爱的面孔后,无尽的怒气与辛酸苦楚在胸口激荡,他不经意间狠狠握拳,引得大道哄鸣,天道震颤。
玄坤见青年面色有些难看,不禁有些担忧,毕竟他们在沙海囚笼中一同渡过万载岁月,怕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
他忍不住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想要询问发生了何事。
这一拍不要紧,一股气劲从青年体内迸射出,将玄坤砸入竹林深处。
“噗……”
玄坤捂住胸口,吐出一口精血,俊俏的脸庞霎时间变得惨白。
青年被玄坤从苦楚中引出,渐渐放下心中怒气,平复了心情。
当看到玄坤口吐鲜血时,生出了愧疚之情,急忙走向竹林深处将他扶起。
青年将一道元力渡入玄坤的体内,他的脸色这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你刚刚说的什么九十年九千年,乱七八糟的,是什么?”
玄坤捂着胸口,可怜巴巴的望向青年,虚弱的问道。
“囚笼中的时间之意与这方世界有所不同,此地一年,囚笼中便走过千载。”青年平淡的说道。
“竟然还有此等妙事。”
“我且问你,太古何日而终,荒古又何时而启,如今又是何时代。”青年对竹真问道。
“前辈,我等资历尚欠,并不懂您言中之意,自我等化形以来,这荒古便一直存在,至于太古纪元对我等来说太过虚无缥缈,老朽也不知,如今乃是荒古黄字。”
竹真深知青年是招惹不起的存在,故而不敢隐瞒欺骗,对他坦白道。
“很好!你二人可以退下了。”
青年大袖一挥,竹真与竹刃被一团紫气包裹,不知道被传送到了何处。
“你对他们两个做了什么!”
玄坤以为青年又做出了什么辣手无情之事,对他质问道。
“传送走了而已,本帝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嗜血无情么。”青年转身看向玄坤,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倒没有!不过,你们刚刚所说的我不甚明白。纪元乃是乾坤更替之物,这道理我自然懂得,荒古黄字又是什么意思?”
玄坤不想惹青年不痛快,赶紧岔开话题,不解的向青年问道。
俊逸青年白了玄坤一眼,缓缓说道:
“不学无术!天地发展自有轨迹,天道将一个纪元划分为七个时代,分别为‘玄’、‘黄’、‘天’、‘地’、‘宙’、‘宇’、‘人’七字。玄字乃是一个纪元初始阶段,天地规则初定,人字乃是一个纪元终结阶段,天地规则重归大道,万物覆灭,重归虚无,一个纪元正式终结,等待下一个纪元的开启,此乃轮回。”
玄坤听完后眉头紧锁,说道:
“为何会有这样无趣的规则,一切既然都早有定数,为何我辈还要不断修行,尝试那所谓的逆天改命?坐吃等死不就好了!”
“有始便要有终,只有一个纪元终结才会唤起另一个纪元的崛起,这方世界才能生生不息,源远流长,此乃轮回之根本。”
“此间规则乃是鸿蒙传道,大道钦天,天道执令罢了,任何人无法逾越,否则必然会导致这方世界的崩坏,最终重归混沌,而轮回就是为了维持天地稳定而存在,只要站在大道之巅,自然有办法逃避轮回!”
“至于逆天改命之说,本帝也不甚清楚,究其根源无非是万物生而惧死罢了。”青年平淡的说道。
“可是……”
青年不说则罢,此言一出引出玄坤更多的疑问。
“本帝重获自由,并不想与你畅谈这些索然无味的问题,本帝还有要事要做。”青年冷声打断了玄坤的话。
“那你所为何事?”
玄坤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眉头紧锁,对青年试探的问道。
“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何物?”
“无极宫!”
青年抓住玄坤的肩膀,单手掐诀,经纬仪虚影在周身浮现,随着仪轨飞速轮转,二人身形消散在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