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衬衫的衣袖挽起,似是要帮她一起给修黎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无论是因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包容都让她心里泛起无数的感很是认真。
见她说的一脸认真,季修黎先是半天不说话,最后吐了一口气,依旧抿唇不语。
不等顾南希那一通电话打完,修黎便放下碗,低声说了一句:“饭既然吃过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起身就去拿起旅行包,不等季莘瑶反映过来,便直接夺门而出。
待季莘瑶反映过来时,连忙起身追了出去,等她换好鞋子,追出门时,修黎已经快走到了小区门口,背影带着几分隐忍寂寥,她心下不忍,快步跑了过去:“季修黎!”
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这是干什么?你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好好的跟我耍什么性子?”
他一顿,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我没话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当然不该过分的去打扰。”
“打扰你个头!你是我弟弟!”
“谁是你弟弟?”他冷着眼:“你季莘瑶跟我装傻充愣了二十年,你当我真不知道自己跟你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本来要接着出口的话瞬间被噎了回去,双眼瞪大,惊愕的看着他眼中的漠然。
见她震惊的说不出话,季修黎只是冷冷撇了撇嘴角:“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没什么可说,我从此以后都不会介入你的生活,季莘瑶,既然好不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你自己珍惜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出日暮里。
“修黎!”
“季修黎你给我站住!”
莘瑶回过神,忙追了过去,怎奈他已经矮身坐进了路边停过来的一辆计程车,她咬牙,直接冲了过去,却还没跑到路边,就眼睁睁的看着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计程车掉转车头,扬长而去。
“季修黎——”她冲到路边,眼看着车子掉头到了马路对面就这样如离箭的弦一样远去,心下一颤,两个人二十几年相依相偎的一幕幕在脑子里盘旋,脚下一动,便直接要追过去,却是刚朝马路中间迈出一步便陡然听见旁边刺耳的刹车声,同时手臂被人自身后用力一握,猛地将她从即将撞到自己的车身前扯了回去。
“你什么疯?没看见车?不要命了?!”顾南希难得呵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身体因惯性骤然撞到他怀里。
她抬起眼,满眼的焦急:“我……”再又转过眼,看向已经远去的计程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行,我要去把修黎追回来……”
说着,便要推开他转身去开车。
顾南希单手揽着她的身子,另一手直接按下她在他身上推拒挣扎的手:“到底生了什么事?莘瑶,你先冷静下来!”
“我没法冷静!修黎是我弟弟,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我要找他问清楚!我要和他说清楚!”她红着眼睛挣扎:“你放开我,顾南希你放开——”
“你现在情绪,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那季修黎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季莘瑶正忙于在心里掏空了所有思绪,在回想修黎这么久以来的态度,还有过去那些点点滴滴时,忽然,听见身边一声似是压抑的低喘,回头便见顾南希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几分苍白。
“南希,你怎么了?”她不由的问。
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眉眼间波澜不惊:“没事。”说罢转身便要走回去,却是刚走了一步,便顿了顿,缓缓抬起后按住胃部,脚步渐渐迟缓。
早在顾南希今天回来时,她便感觉他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似是很疲惫,这会儿才现他的异常,忙伸手过去扶住他:“南希?!”
快步绕到他身前,才现他脸色已经惨白的有些过份,额上似是渗出了一层薄汗,却仍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安慰似的看着她,轻摇了一下头:“我没事,回去吧。”
“怎么可能没事?你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她一边伸手去抚上他手覆着的胃部,一边急忙道:“你不能吃辣!因为我说修黎喜欢吃辣,你就陪我做了那么多他喜欢吃的东西,结果你也跟着吃,现在是不是胃病被刺生,必须马上让他去医。
在救护车来时,顾南希竟似是有些无奈,却终究还是被几个护士医生手忙脚乱的直接扶进了车里。
几分钟后,顾南希已疼的使得颀长的身体在救护车中微微蜷缩,因为其中一个医生似是认出了他,跟旁边的几个医生道出了他市长的身份,顿时,所有人都不敢怠慢,连本来已经开的很快的救护车也更加快了度,更有医生给医打电话联系了急诊部最权威的大夫。
待到了医时,季莘瑶被急诊部的医生示意在外面等候,她知道顾南希最近有不少应酬,且忙到7点才回家,又因为修黎在这里而十分尽地主之宜,陪她一起做了顿丰盛的晚餐,却没想到,这些微辣的食物真的能将他的胃病刺略有些小心翼翼,细心回答道:“已经好多了,不过今晚最好让他在医休息,打些点滴,既然您是市长的妻子,请随我们去办几项手续。”
莘瑶点点头,转身跟医生上了楼。
二十几分钟后,她办过了手续,在几位医生和忽视的细心指路下,直接乘电梯回了急诊室,听医生说,是顾市长说没有必要住,只在急诊室打针休息,所以回到急诊室时,急诊室的医生护士已将这附近的人清空,暂时去了另外两间急诊室做急诊,这一间,没人敢来打扰。
急诊室的门没有锁,季莘瑶轻轻推开门,看见里边的环境十分简单,在这边堆放不少仪器,只有靠窗的那一边有一只干净素白的病床,顾南希安静的躺在那里,她开门的声音并没有把他惊醒,他手上正挂着点滴,仍在睡。
心仿佛瞬间被揪住,她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靠近他,看着他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向来沉稳的俊容上是淡淡的疲惫,清雅的眉宇因为沉睡而舒展,双眼安静的闭着,这双眼睛,在睁开时,往往睿智而冷静,而此时却是安静的轻轻闭着。在她靠近时,才现他的呼吸比平日轻浅了许多。
都疼成了这样子,还能说她这是小题大作,幸好她叫了救护车来把他送到医,不然的话,以她那曾经只在小诊所里学会的简单的那些医学常识,看见他呕出血来,估计会直接就方寸大乱了。
她轻轻俯下身,看着他手上的点滴,怕吵醒他,便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他沉睡中仍然雅人深致的俊颜,即便是如此病态的苍白,却仍掩不住他自有的万众瞩目的气质。
季莘瑶将胳膊轻轻放在床边,趴在床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看。
直到明明没有睁开眼的人忽然薄唇微微动:“你再这样看下去,难保我不会在医这种地方对你做些什么。”
莘瑶一惊,顿时不好意思的咧开嘴轻笑:“南希,我吵醒你了?”
那双深邃的眸子缓缓睁开,略略转过头,看着她一脸愧疚的笑,不由的微微叹笑:“吓到你了?”
季莘瑶想要点头,想了想,才皱起秀眉说:“没想到你胃病会这么严重,看来以后我是真的要严加注意,绝对不能让你沾到任何一点刺激性的东西。”
而顾南希却是微微弯了弯唇,声音微微低哑,却是搀着几分温柔:“没用,平日里政府的工作应酬,任何类型的饮食皆无可避免,不过是家中闲时能避则避罢了,今天忽然会复,也只是巧合,和你没关系。”
不管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怎样,季莘瑶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你的胃病有多少年了?”
顾南希轻叹,似是没想回答,却见她眼神直盯着他,俨然是要深究,由是淡道:“七年多。”
“每一次复都会这样吗?吐血?3oo毫升?顾南希你这样还在政府工作,每天大小酒局不断,你不要你的胃了吗?”她直接怒了。
顾南希笑了笑,伸过没有打点滴的手,温柔的拨开她脸颊的丝,却只是淡笑不语。
莘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现在需要休息,便不再说什么,小心的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趴在他床边:“我刚刚看过单据,好像你这点滴还有三四瓶药没有打,估计要在这里打一夜的针了,先睡吧。”
夜里顾南希又醒了一次,见她趴在床边,便向里挪了挪身子,让她上来睡,她不同意,说这床这么小,她倒无所谓,主要怕他在休息的时候会睡不好,也不理会他的坚持,她直接叫了医生备了一只小床进来,他才罢休,再度睡去。
此时,夜色正浓,季莘瑶正趴在床边,想着修黎现在究竟住在哪个酒店,或者去了哪里,这死小子,打他电话也不接,正想着一条短信,这时,旁边顾南希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侧头看了一眼,不经意的伸手拿过来,却陡然看见上边竟是单萦来的一条:“佛说,汝负我命,我还汝债,是以姻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佛还说,汝爱我心,我怜汝色,是以姻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她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好半天,等到分析过来这些话的意思时,才明白过来,这是顾南希的手机。
莘瑶想了想,直接用顾南希的手机给她回了一条短信:“佛也曾说,一切恩爱会,皆由姻缘合,会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那边过了很久很久,终究没有回复。
不知道单萦究竟是猜出这条短信是经她之手回的,还是因为这句话而不愿做出回应。
季莘瑶也本无偷窥的习惯,更也没想将这短信删除,将手机放到一旁,抬眼看着顾南希沉睡的脸。
脑子里恍惚闪过白天在北斗大道看见单萦给小鱼系鞋带,母女两人手拉着手一起去逛街的样子。
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病床边睡着,等她醒来时,是凌晨近6点,天已经亮了,顾南希已经醒了,她坚持要给他买些清淡的吃的回来,便匆匆出了医。
买了些粥回来,急急忙忙的要喂他吃时,他看了她半天。
季莘瑶囧了一下,抬手抓了抓头:“我知道我现在形象不太好,一定满面油光,头散乱像个疯子,但昨晚来的太急,我哪有时间准备那么多,梳子也没有带,虽然现在有点不堪入目,但我能保持让你认得出来我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我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的站在这里啊?”
说完,她直接掐腰在他面前吼:“看什么看!没见过不梳头不洗脸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