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见袁国新来了兴趣,佘煜伟也变得更有激情,兴高采烈的道,“我记得有个很知名的学者说过一句话,每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都是有原罪的,因为他们在完成资本原始积累的时候,都需要突破人的底线。”佘煜伟说着望了望袁国新,见袁国新没有说话,接着道,“企业家如此,君主帝王更是如此。清朝创始人努尔哈赤是个什么人,起兵前他也就是个兵站的站长,他要击败周围的部落,统一女真,要对抗明朝,要称霸中原,你真的以为他靠着他父亲留下来的几副遗甲就够吗?”
“您是历史学教授,您肯定有您的研究成果,你负责说,我只管负责洗耳恭听。”袁国新虽然这样说,其实脑海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明朝的历史,他也稍有了解,他最佩服就是朱元璋和努尔哈赤,这两个人,分别创立了明朝和清朝,按照佘煜伟的理论,如果把创立一个朝代比作现在创建一个公司,朱元璋倒像一个集团公司中高层干部,后来老总死了,他就当上了老总,只是把一个集团公司换了个名号成为他家的私人企业。而努尔哈赤,就完全是一个自主创业的家族企业,所有的干部骨干,用的都是自己家里人,不是弟弟就是儿子,要么就是侄子,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一个家庭作坊,一个家庭作坊怎么样做到上市并做到行业顶尖呢?道路基本上只有一条,那就是融资并上市。那努尔哈赤的原始积累资金来源到底从哪里来呢?这确实是一个历史之谜。
“努尔哈赤的家族,当时并不富裕,并没有很多原始积累,如果他们要起兵并获得成功,首先他们需要获得一趣÷阁意外之财。”佘煜伟望了望袁国新,道,“古代不像现在,现在你要获得一趣÷阁意外之财,只要你运气好,你到彩票投注站去买几个数字就行了,或者你像假某亭一样,创一个公司,画一张大饼,然后做很多的PPT来让别人投资,但是在古代,你要获得意外之财,基本上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抢,但是努尔哈赤所在的我国北方,是没有什么工业基础的,也没有多少富人,就算抢,也没有很多的地方去抢。当然还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挖,那就是去挖死人的钱。”
“你是说,努尔哈赤盗墓?”袁国新扁着脑袋,问佘煜伟,脑海里也不断浮现出南派三叔趣÷阁下的场景来。
“盗墓是个专业活,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可以,努尔哈赤是个政治家,但政治家,说好听点,胸怀大志目光高远,说浅显一点,那就是眼高手低,要努尔哈赤盗墓,他还真干不了。但政治家最能做得事情是什么?坐收渔翁之利。”佘煜伟说着望了望袁国新,袁国新连忙又给佘煜伟倒上了一杯茶,递到佘煜伟的旁边,佘煜伟拿起茶杯,一口干掉,道,“所以就会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盗抢,就是有人盗了,但是宝贝刚出土,就被抢了。”
“你是说有人盗墓盗出了宝贝,被努尔哈赤给抢了?”袁国新说着望了望佘煜伟,见佘煜伟朝他点了点头,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自嘲般的道,“亲,我求你别搞笑好不好,你是个历史学家,不是中文网的写手,弄不好你会被盖上一定篡改历史的帽子的。”
“正是因为我是个历史学家,所以我们需要给历史一个真实。”佘煜伟偏执的道,“但偏偏历史又是胜利者写的,努尔哈赤和他的后代正是那个胜利者,而把胜利者刻意掩盖的那一部分历史还原,则是我们历史学家的责任。”
袁国新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手里的茶杯,对佘煜伟做了个碰杯的姿势,并将茶一饮而尽,意思是你继续,我听着。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佘煜伟接着道,“我们做学问的,需要严谨,但也需要大胆的设想,就跟现在奋战在肺炎一线的医生一样,他们也需要不断的假设,假设这种药能抵抗肺炎病毒,然后再实验论证,再假设,再实验论证,周而复始,就跟爱迪生试验灯泡材料一样,直到成功发现或者研制出能够杀死肺炎病毒的药物和疫苗出来,这就是科学精神,如果科学家不去假设,不去论证,那哪里来的药物治疗这肺炎呢?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历史学家不去假设,不去论证,那哪来的真的历史?那还要我们历史学家干嘛?”
“做学问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教授了,我一介莽夫也帮不了什么忙。”袁国新说着看了看手机,时间也不早了,这离老婆给自己发视频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于是望了望门外,又望了望佘煜伟,有点下逐客令口气的道,“要不我们……”
“天下还是莽夫打出来的。”佘煜伟可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纵观天下,哪个朝代又不是莽夫打出来的呢?”
“你该不会真的是让我跟你去盗墓吧?”袁国新直接把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您在这里坐了老半天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找我,肯定还有事,如果你有事您就说是,如果没事我就不陪您了。不过话先说在前头,盗墓这种活,我可不接。”
“在老夫眼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盗墓这个词语。”佘煜伟就跟个牛皮糖似的,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他望了望袁国新,接着道,“盗墓虽然不是一个很文雅的职业,但是不能否定,他们给社会做的贡献,不亚于任何一个工匠,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千辛万苦的把那些长久埋藏在地下已经失去光彩的东西挖掘出来,让它们重见天日流光溢彩,怎么能说是盗呢?再说盗窃,首先需要有一个原本的属主,这个属主是谁呢?地下的死尸吗?既然死尸都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活着的人们为什么要追究呢?”
“但是谁都知道。”袁国新道,“国家有法律规定,地下的一切宝藏,都是国家的,我挖掘出来,这宝藏也得归国家啊!而且,我只是个买卖古玩的,我不做摸金校尉这种事情啊!”
“做与不做,有时候不在于你的理想,而在于你的家族和历史使命。”佘煜伟叹了一口气,道,“我年轻时候的理想是做一个音乐家,但家族的使命,却把我逼成了一个历史学家。”
“别拿理想说事,我的理想是不做事。”袁国新说着站了起来,对佘煜伟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给内人做饭,我也跟您讲得很明白了,第一,我不是袁崇焕的后代,第二,我不会跟您去盗墓,如果你还有其他事情,您就说,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还真的要走了。”袁国新说着站起来走到衣架前,把风衣取下来披上,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来。
“其实我只想在你这里,还留一点希望!这两万块钱,与其说是给你的定金,倒不如说是给我自己留个盼头!”佘煜伟突然垂下眼帘,整个人也似乎苍老了很多,他淡淡的道,“我今年七十六了,我怕我走不动了,我怕我祖上四百年的事业,毁在我的手里。”
“四百年的事业?”袁国新一听乐呵了,感觉披着风衣挺热,又把风衣脱下来重新挂在衣架上,道,“您这话说起来怎么跟个末代皇帝似的,你们祖上什么事业啊?把你一个音乐家硬生生逼成了历史学家。”
佘煜伟望了望袁国新,叹了一口气,道,“我祖上留给我的任务就是,去寻找袁崇焕的后代。”
“寻找袁崇焕的后代?”袁国新心想佘煜伟就是因为自己冒充了袁崇焕后代才来找自己的,换句话说确实是自己的不对,连忙道,“实在对不起,佘教授,今天让您白跑了一趟,这是我的不对,这向您表示歉意。”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太执着。”佘煜伟垂下眼帘,道,“我们找袁崇焕的后代已经整整找了十七代,将近四百年,我知道找到的希望渺茫,我只是不想让祖上的基业毁在我的手里,但我也知道,这份祖业最终会毁在我的手里,让我无脸去面对地下的祖先。”
“你祖上找了十七代,还找了差不多四百年。”袁国新提起手提包要准备离开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祖上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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