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挑眉,只是温婉一笑。话是这样说,可终究他还是随着卢才人去了长庆宫,坐了这好大一会子。
景和帝许是感受到她的心思,心下一时有些打鼓。自打新嫔妃入宫,他本就没怎么关注,除了几位资历老些的嫔妃处,他是哪也没去。如今骤然去了长庆宫卢才人处,挽儿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他正打算与萧凝挽解释呢,便瞧得阑禾领着乳母们抱着午觉后的宁朔郡王进来了。
有了儿子,萧凝挽便也顾不得景和帝了,一改之前的模样笑意盈盈上前抱了唐煜之。
唐煜之如今口齿已很是清晰了,见了她便笑得甜甜的直喊“母妃”,很是憨态可掬。
萧凝挽虽是日日见着唐煜之,可慈母心肠,一见着唐煜之,总是忍不住要高高兴兴抱在怀里。
“呀,煜儿如今可是又长重了,抱着都得使劲了呢。”她笑言道。
唐煜之在她怀里,被逗弄得“咯咯”直笑,声音脆生生的,很是悦耳。
自然了,听在萧凝挽耳里是悦耳极了,可落在景和帝的耳朵里,却叫他十分堵心。
楠若暗中瞧看着景和帝的脸色,不由心中很是忐忑。见自家娘娘又是这般不在意一旁的陛下,不禁更是焦急。忙笑着出声道:“小郡王如今愈发长成,与陛下很是相像呢。”
这话倒叫景和帝听得心里满意,他脸上颇有些得意,凑过去伸手摸了摸唐煜之的小脑袋,嘴角上扬,“瞧这眉眼,与朕竟有七八分神似,很是俊俏。”
萧凝挽见着他凑过来,微微皱了皱眉,到底没阻止将恶手伸向唐煜之。可听到他此番言论,贵妃娘娘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瞧瞧翻了个白眼。
说自己儿子长得俊俏,还说他们有七八分神似,她可以理解为九五至尊的陛下是在自夸吗?
萧凝挽不答话,底下侍女们也不敢贸然接嘴。场面就显得有些尴尬。
景和帝见她不搭话,复而又道:“贵妃说是吗?”
萧凝挽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笑脸看他,“陛下所言极是。”
景和帝便很是满意,不顾周围人的脸色,还特地亲自抱了抱唐煜之。说起来景和帝也是常抱唐煜之的,只是之前都顾忌着有侍女们在,只在内殿里头抱。毕竟,作为一个帝王常常抱着孩子,总是有些叫底下人觉着他少了些威严。
可是如今他却不顾这些了,倒叫萧凝挽等人有些惊讶。
毕竟,景和帝到如今,可是从未在人前抱过皇子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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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十月里头,天气渐冷,各宫各处已然领了薪碳起了铜炉,三两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说些话。
这些日子里,后宫里头风向有些变化。
先是默默无闻的卢才人突然得了陛下的宠幸,风头已然盖过了李美人,隐隐有追赶姚昭仪与李充仪的态势。
再是贵妃娘娘与陛下好似生了一些嫌隙,已有好些时日,贵妃娘娘闭门不见陛下了。每每瞧见陛下从瑶华宫里头出来,都是脸色不好。
宫里侍女内侍们议论纷纷,纷纷在探析后宫嫔妃们日后的路子。
有的以为卢才人是要一飞冲天了,凭着她的才情与士族贵女的身份,怕是要成就第二个萧贵妃。而贵妃娘娘恰巧与陛下有了疏远,这日后恐怕难说。
但大多数人还是坚定地站在了萧贵妃这边。
且不说贵妃娘娘是跟随陛下最早的人儿了,与陛下最是情谊深厚,便说一个宁朔郡王,便可叫贵妃娘娘比所有后妃都尊贵了。
宫里头众说纷纭,这事自然也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宫里人都说,卢才人颇有贵妃娘娘的风范,很是推崇……”说着,青琉有些皱眉。这位卢才人,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说话举止有时倒像是故意照着贵妃来的。更别提她同样是士族出身,且与贵妃一样颇具才情。
太后很是皱紧了眉头,轻哼道:“虽说都是士族出来的,可萧贵妃能走到今日可不是光靠着‘才情’二字得来的。”
“等下朝了,请陛下来慈安宫一趟。”太后冷着脸道。
太后娘娘有请,景和帝自是下朝后忙不迭便到了慈安宫。
还未来得及请安,太后便劈头盖脸问下来,“你近日是在做什么,怎么与贵妃如此生分疏远了?”语气很是有些不悦。
不怪太后亲疏不分。
萧贵妃聪慧恬静,服侍她极是周到不说,宫里的事处理得更是井井有条。能够和睦宫妃,也能压得下那些不安分的嫔妃。她如今是将萧凝挽视作正经儿媳妇,日后的大邕帝后看待的。
作为过来人,太后自然第一个找上的自然是作为帝王的他。
景和帝脸色微囧,解释了好一会子,又被太后训了好一会子,这才被放出慈安宫了。
说实话,景和帝长这么大,极少被太后这个做母亲的耳提面命的说道。这算一次了。出了慈安宫,他还不禁摇了摇头,颇有些好笑。
他前脚出了慈安宫,后脚太后便叫侍女又将卢才人从长庆宫召来慈安宫了。
原本一个才人是没有资格到慈安宫拜见的,不过如今太后召见,也没什么忌讳了。卢慧颖跟在青琉身后,心下有些疑惑。
太后怎么会突然召见她?
她心里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太后娘娘向来喜欢贵妃,想来,是来者不善。
“太后娘娘,卢才人到了。”随着青琉这一句话,卢慧颖矮身福身了下去。
“婢妾才人卢氏,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康。”
太后微微抬了抬眼皮子,规矩倒是学得不错。
“你就是卢氏?”太后轻言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倒是个乖觉的,难怪陛下喜欢你呢。”
这话听得卢慧颖心里尽是疑惑,太后这是何意?
表面上,她却是微微羞郝了脸,柔声道:“婢妾微贱,承蒙陛下不嫌弃罢了。”
“微贱?说来你也是范阳卢家的,哪里就是微贱了呢。”太后微微瞧了她一眼,“之前你好似是一直在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