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妃瞧着这侍女,满脸写着不耐烦。
漱玉忙呵责道:“你好歹之前是娘娘宫里的三等侍女,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如今升了二等反倒不如从前了!”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侍女忙磕头认错。
刘贵妃很是不想瞧这侍女,漱玉忙把侍女撵出了内殿,回来安抚贵妃。
“娘娘不必为这等人生气,回头奴婢将她贬去做杂扫的,必不会烦扰到娘娘。”
刘贵妃脸色却仍不大好,“今儿真是气不顺,什么事儿都烦心死了!”余光瞥到院子里头的简陋摆设,只觉浑身更不自在了。
漱玉何其懂得自家主子的心思,忙劝慰道:“明儿午后便可回宫了,娘娘且忍耐些。”
一旁的侍女拿着方巾又不断擦拭了许久那椅子,刘贵妃这才勉强坐下了。
另一边,那侍女得知自个儿要被贬了,不由悲从中来。
相熟的侍女见她面容憔悴,很是不解道:“你从前也是谨慎小心的,不然也做不到这二等侍女的位置,怎么今日却如此大意,叫娘娘很是不满?”她还指望着这姐妹升了二等后能照拂自己一番,怎料她才做了二等没几日便被贬了,说不定,日后日子比她还难熬些呢。
侍女满脸哀容,想着跟前的也是交好的姐妹,便也没什么遮掩说道:“今儿听别人说那萧良娣夸赞娘娘堪比丽姬,想起从前偶然听过的一些史迹,这才惊了一番,怎料竟被娘娘发觉了,唉,今后的日子怕就是这般了。”
她显然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如今只得自怨自艾一番,一旁的侍女却觉着这里头有玄妙,故意说道:“此事说来也是奇怪,萧良娣讨好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竟半点不生气?”
“那哪是什么讨好啊。”侍女也是惊觉这其中的关键,这才惶惶不安,却又不敢说与妒意极深的刘贵妃听。
“不是讨好吗?丽姬可是千古以来的大美女,受尽宠爱,说得不正是咱们娘娘吗?”
侍女此时心里冰凉,却也想找个说话的口子,见好姐妹问了,便也说道:“丽姬美貌、盛宠都不做假,只是丽姬乃是妾室,据说企图陷害国王正妻,以庶充嫡,结局很是凄凉,只怕萧良娣是帮着皇后娘娘暗地里挑衅贵妃娘娘呢,否则,皇后娘娘怎们还对她如从前一样好。”
侍女的姐妹顿时惊了。竟然有此内幕!
皇后娘娘博学多才,贵妃娘娘略次些,并不知晓萧良娣的暗喻,这才被摆了一道!
“你可真是糊涂!方才在殿中娘娘责问,你怎么不说呢?”
侍女一脸苦涩,“贵妃娘娘如今只是不知晓为何皇后仍厚待萧良娣,若我告诉娘娘,萧良娣是在暗地里讽刺她,岂不是叫娘娘脸面不保,只怕娘娘更会怒气上涌,我又哪里讨得了什么好。”
一旁的侍女看了眼愁容满面的她,一个算计浮上心头。
作为姐妹,既然你不能为我铺路架桥,我便只能踩着你往上走了。
你也别怪我狠心。
晚间,楠若看着正在瞧看书册的萧凝挽,不禁担忧出声:“刘贵妃虽失了势,但余威犹在,若是叫她知晓了良娣的意思,怪罪于良娣可如何是好。”
那刘贵妃处处针对皇后娘娘,良娣既是太子妃妾又得皇后娘娘厚待,为皇后娘娘理说几句是可行的,可若将刘贵妃得罪了,良娣也要受其害。
萧凝挽面色淡淡,“我即便不得罪刘贵妃,刘贵妃亦不会叫我好过,既然如此,还不如向皇后娘娘卖个好。”
“可若贵妃娘娘追究起来……”楠若忧色难掩。
“她届时哪里还顾得上追究我的事。”她唇角轻勾。
嘉顺二十四年,河南灾患不绝,朝中也是风潮涌动。
“太子才至河南不久便遇刺,朕的孩儿们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嘉顺帝捏着河南加急传回的消息,眼神极冷。
文德在一旁暗自慨叹。
这几位王爷也真是不死心。
不过,太子出京,这样的时候也正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若真有野心,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嘉顺帝越想越是心气上涌,竟是气得猛声咳了出来,他忙随手拿了方帕掩住口鼻。
“咳咳咳!”
“咳……咳咳!”
文德心慌不已,忙上前奉茶递到嘉顺帝手边。
等那阵咳意消散后,嘉顺帝颤抖着手拿开那方帕,这才惊觉上边竟是血渍。
“这……这……陛下!”
嘉顺帝骤然昏厥,紫宸殿上下顿时犹如清水入沸油,炸开了锅!
次日,原定于午后才回程的,众内外命妇却是被告知,辰时便要回京。
侍女们忙前忙后,可算在凤驾临行前收拾好了东西。
“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就改变了行程,萧姐姐可知晓?”伊良媛颇觉回程途中无趣,半路上钻进了萧凝挽所在的车轿里头。
“应是娘娘身子不大舒服罢。”她轻言细语,脑袋里却是飞快回溯前世的事情。
能叫皇后娘娘行色匆匆的,唯有一样——怕是陛下身子不大好了……
伊良媛恍然大悟点点头。
“娘娘凤体尊贵,三清寺里头连饭食都是素的,难怪娘娘身子不安康。”
萧凝挽正在沉思,乍一听这话,竟是被逗笑了。
“你眼里除了吃的,便放不下旁的了。”
“人生来便要饿,那我在意吃食也是应当的。”伊良媛信誓旦旦。
萧凝挽浅浅一笑,但愿伊良媛永远这般才好。
午时一刻,萧凝挽等人到了东宫,沈司正等人忙到侧门接萧凝挽等人。
“早起便听得小主子们要提前返程,竟不料这般早。”沈司正引着众位小主子上了肩撵,自个儿忙跑到前头萧凝挽的肩撵旁候着。
萧凝挽坐在肩撵上,上头华盖挡了骄阳,倒比闷热的车轿里头还凉快些。
“这几日东宫里头可有什么不妥?”她轻声询问。
沈司正忙回道:“倒无大不妥,只是近日那徐昭训常去鲁奉仪处走动,常常扰得鲁奉仪不得安生休养,因没起什么冲突,李承徽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