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想着回前院来着,只是从荷香院回前院是要经过这撷芳院旁边的一个回廊的,他从回廊经过时,不期然一瞥,望见她在花丛中赏花,便自顾自走了过来了。
“这紫薇花如何?”
萧凝挽福了福身,噙着笑意柔声道,“晓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园中最上春,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紫薇郎之言最是精妙。”
齐王也很是欣赏这位“紫薇郎”的词句,“桃李虽艳,此时已然无踪无影,不若紫薇一开便是一季,留芳恒久。”
志趣相投,聊什么都投机。
佳人在侧,齐王从荷香院带出来的怒火亦消逝了大半。
元昇暗暗对这萧孺人又高看了一眼。
长得好便算了,这萧孺人还如此有才气,又知进退,难怪王爷两次带着怒意,都因着她轻描淡写便化去了。
这一日,齐王自然而然地歇在了菱露院,但却与前两次不同些。
晚间,萧凝挽沐浴了出来,只着了一件水红色鸳鸯戏水绢丝肚兜,楠若为她穿上一件薄薄的素色绫绸单衣,外面再披一件轻薄曳地长衫。发髻已然松了,发间只一支玉簪微微束着发丝,略有些松松垮垮之态,配上一身素薄轻衫却也不失飘逸柔美。
大邕朝贵人女眷们素爱穿薄纱,尤其是夏日,着薄纱轻逸且清凉,萧凝挽此时只浅浅着了两层薄纱,在海棠宫灯橙色的光影下,白皙细腻的肌肤隐隐可见,极尽柔美万千。
婢女们此时已悉数退了出去,萧凝挽款款走进内殿。齐王不期然抬头,那玲珑的身段便尽收眼底。
他噙着笑意走上前,萧凝挽微微垂着头,他低头望去,便见她吹弹可破的侧脸肌肤,白皙中透着几分红晕,很是惹人心醉。
他左手从她的耳后插进发间,右手动作轻柔为她去了玉簪。
轻轻一搂,她盈盈一握的腰便与他紧挨在了一起,她比他矮了好些,只堪堪到了他的肩部,萧凝挽略一抬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齐王微微垂头望着她,轻轻一笑,唇角上扬,眸光灿若星辰。
他本就相貌不俗,这一笑,便让她如喝了美酒一般,有些难言的醉意。她正瞧着他俊俏的脸颊,他低头,给了她一个极尽缠绵的吻,直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她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便被他打横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他噙着极尽温柔的笑,抱着她靠近雕花床,轻轻放了上去,落了帷帐。
月光皎洁,漫天的星子如娇羞女子的眼眸,忽闪忽亮,午夜后,圆月也羞得躲进了一团隐隐绰绰的云雾里,只隐隐可见几丝光亮。
……
入了五月,大批举子进京。
由于天象之故,春闱延了三月,今年的春闱便格外受关注些。
嘉顺帝特令礼部尚书白冧山、翰林院大学士吴寅为主考官,一时更令众举子大喜过望,主考官往往和考生前途有所关联,考生可算是考官的半个门生,主考官身份高些考生未来的仕途也会好上不少。
大邕朝重视科举,前朝科举只是皇室贵胄子弟们的一个跳板,一个让他们名正言顺被授官位的途径,于寒门平民而言,这虽是唯一一个做官的机会,但能够做官的寥寥无几,若没贵人举荐,一生便只能做个流外官。
而在当朝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便下令改革科举,不论身份地位,只要是良籍,都可参与科举。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大邕朝开国至今,多少寒门子弟因此鱼跃龙门,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
不过,相对而言,大邕朝的科举便要难上许多,单会试便要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这其中的辛苦便只有春闱的举子们能够知晓了。
五月十八,众举子会试毕。出了贡院,一个个精疲力竭,气若游丝。
萧凝挽不便回娘家,便早早寻了好些上好的补药,叫莲禾给送过去。
五月二十三,春闱揭榜,萧柟榜上有名,并且名列前茅,竟比前世名次还高了些。萧凝挽虽早有预料,但哥哥考得好,她的高兴并不减前世。
欣喜之余,她自然不会忘了齐王的授书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