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贴上之前,鸢也反应极快,立即将头侧开,同时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往外推,饶是如此,两人的唇峰还是如蜻蜓点水一擦而过。
“下车看到你,我就想说,你穿旗袍很好看。”尉迟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而狎昵。
鸢也愣了一愣,旋即怒不可遏:“你!”
她穿旗袍好看,就是他可以随意轻薄她的理由?这和穿短裙走在路上,色-狼看见了,强行猥-亵还反咬一口故意勾-引有什么区别?
她跟他是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前情,但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就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这样对她……不止这一次,上次抱着她一起跳下池塘,上上次在游轮上,他哪一次尊重过她的意愿,简直,混账!
鸢也一把将他推开,直接抓起桌子上的高脚杯泼向他的脸,尉迟预料到她会这样做,眼疾手快推开她的手臂,杯子飞向墙角,啪的一声碎裂一地。
兰道刚好进门,哎呀了一声:“这是怎么了呢?”
尉迟看着鸢也冷凝的脸,轻描淡写一笑,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手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
兰道美目流转过两人身上,没说信不信,转头对外面吩咐:“再拿一个杯子。”然后才走了进去,笑着说,“我选这家餐厅,还特意做了攻略,都说是地道的晋城菜,希望没有出错吧。”
她非但没有追问他们之前再聊什么,还主动将话题带开。
鸢也虽然怄火尉迟的轻浮,不过情绪也收敛得很快,这是她和尉迟之间的事情,没必要让兰道看戏。
她将那个摔碎的手机放回包里,淡淡道:“没有错,这里确实是地道的晋城菜,我以前吃过几次。”
“那就好,这顿饭我想请很久了,终于有机会了,”兰道率先端起酒杯,“我们一起来喝一杯吧。”
尉迟很给兰道面子,已经端起酒杯,两人就等鸢也,鸢也便也只好举杯。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一声脆响,气氛好像就此打开,服务生紧随其后上菜,菜肴的香气弥漫满了整个包厢。
鸢也只沾了一口红酒就放下,拿起餐巾摊开,披在大腿上:“母亲怎么想到把我们请到一起吃饭?”
兰道这个人,十分言善道,尤其擅长百转千回地挖语言陷阱,鸢也原本是有心情跟她慢慢来,但被尉迟来那么一下后,现在就只想结束这顿饭。
小十和小十二还在家里等她呢。
“小也每次都是这么犀利。”兰道嗔了她一眼,再看向尉迟,“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确实是有目的,我是想借这顿饭,向你,和尉总裁解释一件事,毕竟我们现在一起合作,有些误会不说开也不好。”
他们能有什么误会?无非就是把黑说成白,强行圆满罢了。鸢也没说话,就看她想演哪出戏?
兰道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唱作俱佳地扮上,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难以开口,索性端起酒杯:“我先自罚一杯吧。”
话毕她仰起头,将半杯红酒一口饮下,包厢里有一个服务生侍候,马上又为她添上了半杯红酒。
她才说:“四大港口是我代表HMVL签给尉总裁,当时我虽然还没正式成为董事,但已经八九不离十,只差手续没有办完,尉总裁想要买使用权,我想着与其荒废,还不如流通起来,就签给了尉总裁。”
“所以这事儿要怪我不严谨,险些出大误会。”兰道又拿起酒杯,“我再自罚一杯,给小也,和尉总裁赔罪。”
接连自罚两杯,很有诚意了。
尉迟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夫人不用再自责。”
鸢也瞧着,悠悠道:“听说母亲一开始是父亲的秘书,就是在大小宴会里这样护着父亲,才让父亲对母亲青睐另眼相待,今日一见,我才知道是何等风范。”
这是讽刺她,来来去去也就这一招。
灌自己酒,现在稍微上点档次的饭局,都不玩这一套了,兰道夫人的手段怎么还不知道与时俱进呢?
鸢也夹了一根青菜:“这件事早就翻篇,母亲不提,我们早就忘了,哪里值得母亲专门请这顿饭?”
兰道笑了笑:“好,那以后就都不提了。”
话题好像就此结束,鸢也一根菜还没吃完,她峰回路转又来一句:“不过四大港口这么大的项目,我们都怕你会做不过来,董事们商议后决定,让我留下来帮你,相关的通知这两天就会到位,所以今天这顿饭,除了道歉以外,也是想提前说一下这件事。尉总,我们以后就要在一起合作了。”
“很荣幸。”尉迟简言意骇。
兰道含笑看向鸢也:“小也,你没意见吧?”
哦~原来是空降过来,掺合四大港口的项目。
鸢也看了尉迟一眼,他不知道事先知不知情,总之现在的反应很平静,抬起眼睛,也在看她,眸子乌黑。
想起那次在尉公馆偷听到兰道说要夺回四大港口项目的话语,鸢也玩味一笑:“当然没有意见,有母亲做我的后盾,我更安心。”
她还就怕她不来呢。
……
饭局结束已经是深夜十点半,他们走到楼下才发现下了雨。
兰道的车最先开过来,她回头对他们摆了摆手:“尉总裁,我先走了。小也,我们公司见了。”
站在屋檐下的两人点点头,目送她的车子开走,下一辆开过来的是尉迟的车。
“路上小心。”尉迟对鸢也点了下头以表示意后,便也要上车了。
鸢也却忽的道:“上次在机场,你说‘六岁的孩子,做不了主’什么意思?”
尉迟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就算没有兰道这顿饭,鸢也也会找时间约他说这件事的,既然现在已经见面,索性就一起说清楚。
尉迟温淡:“字面意思。”
风吹着雨点飞溅,落在脸上微凉,鸢也眯了下眼:“你要出尔反尔?当初说两个月后看阿庭的意愿,他若是愿意跟我走,你就不会再跟我争抚养权,现在又不作数了?”
尉迟挥手,让黎屹先把车开走,自己再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当初为什么会有这个提议?是因为在你的引导下,网上对尉氏不利的传闻很多,我为了周全尉氏才和你各退一步,我固然是缓兵之计,但你也不全是‘受害者’。”
“你本来就想请君入瓮,阿庭的抚养权对你来说,只是可利用的工具而已。”
她先在网上造势,又是四大港口侵权,又是姜鸢也死而复生,用这两把刀逼着他,要他放弃阿庭抚养权,但事实上,她早就料到他不会放弃抚养权,她做这些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主动开口提出三方合作。
所以她也不是光明磊落,不用这样控诉他。
尉迟单手落在西裤口袋里:“我们彼此彼此。”
他站在高她一坎的台阶上,微垂着眼睛看着她,黑发上洒了些许水雾,在灯下熠熠闪闪,像是一捧碎钻。
没有刻意凹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就是这样超然一等,仿佛一切都在把握之中,谁也挣脱不了他的样子。
这样的他,鸢也并不陌生,当年他说休想离婚,和做梦都别想离开他,都是这幅模样。
这才是原本的他,真正的他,没有伪装的他。
南风嘴角一扯:“苦情牌不管用,你就露出真面目了?”
自从她回国以来,他哪一次面对她不是情深几许的模样?又是解释青城,又是解释强迫,要她相信他的言不由衷,甚至不惜故意挨她一箭,就为了说一句“消消气”,好一个痴情隐忍,现在呢?装不下去了?
“初北告诉我,没有用的招数,就趁早换一招,既然你到现在还这么恨我,也不肯答应我复合,可见那两招是没有用,我自然不会再用。”尉迟话语温温。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要跟我撕破脸?”甚至连阿庭的面都不让她见?
尉迟沉默像是默认,鸢也将手提包攥紧,还是难忍心火沸腾,根本没有一个母亲能接受这种事情,不让她见儿子?他居然还敢这样……!
鸢也往上走了一个台阶,与他站在一起,眼神冰冷:“尉迟,你以为我真的必须得到你的同意,才能带走阿庭?”
一直以来,她想和平跟他解决抚养权这件事,主要是顾虑孩子的感受,才陪他在这里讲道理,他就以为她没有别的途径?
尉迟看过看她的眉目:“你想偷走阿庭,直接出国,去苏黎世?”
他一语说穿了她的企图,嘴角一泛:“我知道,你是沅家家主,伪造一个小孩的身份证明很简单,哪怕你做不到,丹尼尔也会帮你,所以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阿庭离开尉公馆。”
鸢也的脸色一变:“你要软禁阿庭?”
尉迟的理由冠冕堂皇:“最近社会不安定,早上江边还发现了女尸,让阿庭留在家里,是为了保护他。”
鸢也听着止不住冷笑:“又是保护?”当初软禁她,也说是护着她,现在故技重施,对象换成她儿子?
他真是……
好样的!
鸢也此刻比当初自己被软禁还要生气,一字一字道:“尉迟,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尉迟无所谓她怎么理解怎么认为,将她被吹乱的头发别回耳后,动作轻柔得像热恋中的情人。
“我不会剥夺你的探视权,你随时可以来尉公馆看阿庭,唯一的条件就是,我要在场。”他低头补充,“免得你教阿庭什么逃跑的招数——家贼难防的道理,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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