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儿一个五岁的女娃,面对头破血流人事不省的娘,焦急迫切、恐惧无助的样子,但凡是有些良知的人,看到她如此,恐怕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可是,李如兰林通文等人,全都站着,就那么看着林福儿哭娘,就那么看着苏桃花人事不省,就是没有人去请大夫。
“爹,爹爹,你快回来啊!回来救救娘啊!~”林福儿哭喊着说道,虽说她此刻声泪俱下的样子,有几分做戏的成分在里头,可当真喊出来,也是心中难受,眼泪忍不住就往下落。
重活一世,她何其有幸,遇到如此赤诚的爹娘,短短几日的工夫,林福儿已经将自己完完全全当成了林怀义和苏桃花的女儿,她享受着童年美好的时光,享受着被爹娘宠着的幸福感觉。
她那么想要珍惜这个家,畅想着未来的小康生活。
可是,为什么要经历此刻这般事情?
不,绝不,以后再不会由着事情发展,再不会让娘陷入到这种危险当中,包括爹和禄儿,再也不要有像今天这样受伤。
林福儿心里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落。
林禄儿一只手抓着自家娘的手,一只手抓着自家姐姐的衣服,姐姐声泪俱下的样子,惹的小家伙也眼泪乌央央的落个没完。
林三叔与村长等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
苏守旺跑在前头,看到自家二姐躺在地上不动,两个外甥女哭的泪人儿一样,心里一害怕,眼眶也红了,他跟个炮弹似的冲到二姐跟前,伸手想去拉自家二姐,林福儿见此,赶紧起身一把抓住苏守旺伸过来的手,哭着说道:“舅舅,救救我娘,呜呜~~救救我娘~~~“
林三叔和村长等人在没有进门之前,就听到了林家院子里的闹腾,他们心中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两个孩子哭的那般伤心?林怀义呢?怀义媳妇呢?
等他们跨过门槛,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时,纵使心中早有预料,依然被眼前一幕怔愣住。
林福儿和林禄儿两个不大点的娃娃,此刻脸上已经被眼泪淹没了,这情形,加上深深泣泪的哭声,所有人的心情都变的非常糟糕。
“快,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林三叔大吼。
村长张德胜随手指着跟在身边的年轻男子紧着喊:“大新,快去,快叫老李头过来。”老李头早年是行脚医,老了在泰安村落了户,平时也会帮人看个病。
大新被喊,一个压根没过心,那些事在家中发生的多了,他们只当是理所当然,可是昨夜被提醒,恍然明白过来,想要考取功名,确实是需要家世清白的。
别说伤人性命,就是礼义廉耻等有所损伤,都可能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仕途。
见大家都忙乱起来,再看苏桃花头上的血,哥几个心里都是警铃大震。
林通文和林通学纷纷看向自家娘和媳妇,林通学直接瞪向自家娘,心中郁闷的埋怨:“娘,你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二婶要是死了,别说进士,就是个童生,我也没法儿考。”
林通学丝毫没有意识到,就算苏桃花没事,就他此刻对母亲不敬的态度,也是有违孝道的大忌讳。
李如兰听到三儿子的话,身形晃了晃,昨夜之后,他们一家坐在一起讨论过,所以此刻的李如兰也是知道些,入仕路上的妨碍的,正是因为此,三儿子一句话,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天杀的呀!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怀义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给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啊!我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她就寻死觅活,叫我这当大嫂的怎么活啊!长嫂如母,桃花年纪轻做事没分寸,做错了事,我这大嫂说她几句,还不是为了她好啊!咋就那么想不开,直接撞了墙!这是想坑死我啊!~我不活了,我也不活了啊!~~”李如兰见势头不妙,也顾不得腰上的伤痛,展开巴掌往腿上一拍,便大喊着嚎起来。
口口声声说不活了,人却只是干嚎,并没当真去寻死。
李如兰为了扳回一局,也是豁出去了,满脸鼻涕眼泪,十分狼狈,她这模样要是放在平时,大家出了看笑话偶尔也会多少劝上一两句。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苏桃花身上,压根没人搭理李如兰的独角戏好不好听。
李如兰见没人搭理她,心中又恼又气,卯足了劲儿扯开嗓子加大了音量,结果总算引来了一些村民的关注,可那些村民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恼怒的、厌恶的,根本没有丝毫同情之色,甚至惹来好些指责。
尤氏和蔡氏见此,脸色发白,她们忌惮村民们的指责,更激动自家男人的态度。
如果今天苏桃花死了,追究起来,李如兰有责任,她们的罪责也不会轻,关键是会连累她们的男人无缘科举,这事儿说起来罪过大了,要是自家男人追究起来,直接将她们休掉,那她们这辈子就完了。
郎中老李头原本也跟着过来看热闹,来时正好碰上大新,听说有人受伤,就赶紧跑过来了,这会儿查看苏桃花的伤势。林三叔见此,心中那点侥幸落空,气的破口大骂:“报官、报官,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与其折损人命,他倒希望怀义媳妇是用的苦肉计。
要是一个苦肉计,能驯服了李如兰,这也算是件好事。
可是现在眼瞅着是要出人命啊!
村长张德胜和跟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林三叔如此说,不但没人反驳,还有几个男子听了林三叔的话后,立马打伴往外跑,临走前,都冷飕飕的瞥眼看林通文几兄弟。
那眼神,明显的警示。
林通文三兄弟见此,心中大骇,想要上前将人拦住,却很快被其他人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