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来临,月辉洒落,照的一地银白,一个长身玉立,貌比潘安的俊公子,一个眉面如傅粉的翩翩少年,一路上吸引着无数少女以及贵妇的爱慕,饶是男人也纷纷侧目。
百花楼位于城南最北面的一处繁华地带,戌时刚过,街上行人寥寥可数,自从血手印命案后,凡宵禁后在大街上肆意走动一律按刺客论处。
入眼就是一大片桃红的纱帘,耳边只闻阵阵莺声燕语,歌舞升平,香烟袅绕,青楼的装饰有些俗气,满室的脂粉气息浓郁。
一名穿得花枝招展,扭着蜂腰的妇人碎步而来,满脸堆笑“哟!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百花楼吧?”
萧玄奕神情严肃凝重,紧抿着唇,似乎强制压抑着心中的恶心之感,沈舒窈却是心情大好,她将手中折扇一挥,点了点头:“老板娘,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叫出来。”
“玉婉,秋月,接客咯。”老鸨将手里的绢帕朝空中一挥,眼角的皱纹都快挤成几条沟壑了,脸颊上厚重的脂粉,随着她谄媚的笑而四下撒落。
不过须臾,两个束腰袒胸的粉衣薄纱襦裙女子缓缓走来,魅惑的眼神,胸部浑圆的白嫩半球,裙下露出的半截小腿光滑紧致,无时无刻透露出的万种风情。
沈舒窈余光扫了一眼萧玄奕,发现他正用意味不明地眼神打量着她,她却回望他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眼神。
玉婉与秋月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心不由地漏跳两拍,纷纷往萧玄奕跟前凑,各种搔首弄姿,岂料他竟冷着脸甩开两人,拉着沈舒窈的胳膊就上了二楼。
见此情形,沈舒窈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如此良辰美景,如此美人,待我好好劝说我家公子,届时再唤你二人上来伺候。”
玉婉气恼地撅了丹唇,又跺了跺脚,秋月则是绢帕一拂,转身就招呼别的恩客去了。
萧玄奕所选的厢房位置虽较为偏僻,却将佟武所住的屋舍尽收眼底,此刻屋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烟囱冒出的缕缕白烟。
他若无其事地执起茶壶斟了一盏茶,夜风忽来,沈舒窈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仰望着长空那一抹高悬的圆月,任风吹乱她额前的发丝和衣袂。
这时,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轻叩房门,沈舒窈径直朝萧玄奕走去,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下颌往房门的方向一扬,道:“晋王殿下虽说不是富可敌国,但也是堆金积玉,随便拔一根牛毛也够打发这些个小厮了。”
“王府内虽是堆金积玉,但本王却甚少有出门自备银两的习惯。”萧玄奕手指轻轻敲打着黄花梨桌面,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殿下道风仙骨,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沈舒窈真有一种用头撞豆腐的冲动,且不说来了这种乌烟瘴气之地,还要将今夜在百花楼的所有花销算在她头上,想想都觉得心在滴血。
她似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朝那扇门走去,心头的账还没算利索,五十两银子就被几个热情周到、嘘寒问暖的小厮丫鬟给瓜分干净了。
百花楼在昌州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勾栏,平日里达官贵人不胜枚举,单看萧玄奕的穿着便知他身份显赫,所以不论是姑娘们还是端茶送水的小厮都显得格外热情。
其目的自然是想要打赏,如若不谙其中门道,他们就会不厌其烦的来叨扰你,若是平时自是不必理会,可是他们今晚的目的是抓凶手,自然要低调一些。
沈舒窈坐到萧玄奕对面,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茶香入口,唇齿甘醇,回味悠长,碧水无波的眼眸划过一丝狡黠,道:“今夜在百花楼的花销应该算在知府大人头上。”
此番来昌州本就是为多挣几个银钱,若是为此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真是不划算。
萧玄奕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着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沈尚书为官多年,即便是被罢了官,朝廷亦只是收回了府邸,虽说他已故去,想必也会为令千金留下一笔不小的财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