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禾煜脸色变得很难看：“是不是朕说的话，你都不会再信了？”
白翎笑道：“信啊，只是弃若蔽屐罢了。闻人禾煜，咱们之前挺美好的，所以我总也下不去狠心杀你。如今四国安定，我更不想因我而挑起战争。想想你最初去战场时与我说的话，你说你希望以战止战，终有一天可以让百姓免于战乱，免于颠沛流离。你说你希望百姓可以过自己安定的小日子，不再担心哪天一场战争就让家园倾覆。你还说希望苛捐杂税可以越来越少，朝庭不用再抓壮丁，百姓的日子蒸蒸日上，海宴河清，这些你还记得吗？”
闻人禾煜怔住。
白翎则继续道：“三年，仅仅三年，物事人非。但无论如何，你已登基为皇，如今四国都有意休战，身为帝王，你可以实现你曾经的梦想，而这，也是归云堡最想看见的。”
“可朕现在只想要你，没了你，这些东西又算得什么？”
白翎捂着嘴笑：“我现在才知道，你说起这些漂亮话的时候还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闻人禾煜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皇，若你真放不下我，就不是寻个人给我送信，而是直接将我掳走了。你没这么做不就是顾忌着归云堡和北辰联手吗？”
“小师姐还是一如既往地通透。”闻人禾煜苦笑：“朕的确不敢在北辰对你下手。”
但对你的心亦是真的。
“齐皇有这个认知便好，如今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最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还请齐皇为天下黎民多想想。否则归云堡必将与北辰联盟，瓜分了西齐天下。只是这样一来，百姓们渴望的安定生活又要延迟十来年了。”
所以这才是归云堡迟迟不曾动手报仇的原因么？闻人和煜久久无语，她只是为着百姓，而不是对他不舍。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拔凉，好半晌才道：“所以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再做不成了是吗？”
白翎道：“扪心自问，齐皇是真打算和跟我交朋友吗？这种别有目的的朋友，我白翎向来不屑，所以还是相忘于江湖吧。”
闻人禾煜狠狠一噎：“如果有一天，凤祁渊背叛了你呢，你也会像对朕一样无情地将他踹开吗？”
“你说呢？”
“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身为女子怎么就刚烈成这样了。”这样的女子，心太自主，便是绑了她回去又能有什么用？他再一次清楚地感知道，这个曾经爱他若宝的女人，是真的半点都不爱他了。
白翎挑了挑眉道：“归云堡的教育方式，你不是也感受过吗？”
“是啊，用孙子兵法启蒙的女子，又岂会如世俗女子一般软弱成泥，任人揉搓。”
“明白就好，所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各自安好，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她带着笑说出这番话，可话中的威胁却已相当明显。
再来骚扰老娘，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闻人禾煜很想再硬气一回，但是最终也没鼓起勇气动手抢人。这里是广济城，是凤祁渊的地盘，他若在此地将人掳走，很可能连自己都回不了西齐。
他沉默良久，白翎却等不及他想通，径自出了包厢。
闻人禾煜为了她居然跑来广济城，这点还真是出乎意料。在西齐要动他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可他自己作死跑来北辰就别当别论了。
白翎是真的动过杀心的，但想想四国好不容易打开的安定局面，她又舍不得下手。
出得茶楼，守在一边的苏映月立马蹿了出来：“怎么样，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师姐真会说笑，这里可是北辰，你觉得他会对我做什么？”
“谁知道，他知道不就掳过你一次么？”
“今时不同往日啊师姐。“知道自家师姐于政事上没什么见解，白翎便认真地解释了一遍。苏映月听得满头雾水：“所以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白翎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曾经与他携手走过的美好年华，她轻轻开口：“或许，是来跟过去的自己靠个别吧。”
苏映月恶寒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小师妹，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要不......”
“师姐，如今他是西齐的王。若他死在北辰，那这四国休战书可就没什么用下了。你不会希望边境刀兵又起的吧？”
“那咱们跟闻人禾煜的仇呢，就这么过去了吗？”
她以为白翎会安抚她几句，比如再等等总有机会之类的。
哪知白翎却是认真地道：“为了天下百姓，师姐还是忍忍吧。”
苏映月顿时被噎了个彻底，愣了好一会儿方道：“便是我忍得，那闻人禾煜呢？那厮都追着你到北辰来了，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吗？”
“当然能，师姐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天下男子，又有几个是真能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更何况......”
接上来的话她没说，但苏映月却已是明白。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少见，闻人禾煜更不会是其中一个，毕竟拿白翎换江山的事儿他又不是没干过。如今这样痴缠，在白翎看来，不过是有几发不甘罢了。
再过几年，他宫妃成群，自然就会忘了如今的痴念，再想起时，也不过就剩了一抹惆怅了。
白月光或是朱砂痣，虽然遗憾，但也只适合缅怀。
但是白翎绝没想到，闻人禾煜终身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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