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都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李玉是知道的,但是他半句话也不敢外泄,永瑆站了起来,“怎么了?李公公,可有什么事儿吗?”
李玉哪里敢说真话,他刚才在后殿之中,可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能是凝神静气躲在,只敢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告诉众人,“万岁爷叫诸位阿哥进去,给老佛爷请安。”
尹氏忙站了起来,走到了永璇身边,“爷,可不要紧?要不要先唤醒酒汤来?”
永璇招招手,边上伺候的小太监就奉上了热毛巾来,永璇擦了一把脸,原本有些混沌的眼神顿时清明了起来,“不碍事,好的很。”他依旧是用着一种稍微古怪,而且带着一些个别扭的姿势,带着永瑆和永基还有永琰一起朝着正殿走去,金秀的角度极好,一下子就看到了永瑆望着八阿哥的眼神,鄙夷之中带着一丝厌恶。
没想到这一母同胞,似乎竟然也有龃龉之意,金秀若有所思。
适才还十分淡定自若,大方自然的八福晋见到众人进了后殿,就不再是那么的淡定了,她有些坐立不安,手里头紧紧的缠着手帕,低着头想了想,又抬起头关切的望着后殿,看看是否有什么动静,但又怕被富察氏等人笑话,忙掩饰的轻笑起来,“哎哟,也不知道我们家这位爷喝的醉醺醺的,在御前说什么不妥当的话儿来,惹恼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想必不会,”金秀接话道,“今个是佳节,又是请安,就算是喝些酒,也是无妨,大家伙都喝了。”
这话有些道理,尹氏稍微镇定了一些,“是了,就算是考校学问,也不至于是在这节日上。”
当然不会,金秀窃笑,皇家最要紧的就是脸面,皇帝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家长,就喜欢在欢庆的大节日折腾自己的孩子,喜欢泼冷水,皇帝虽然是最能够随心所欲的人,但他也是最要面子之人,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让自己的儿子们下不来台,尹氏是多虑了。
但尹氏有一点的感觉没错,今日不会刁难人,但若是能够好好应对,也是加分的一件事情,金秀适才和永基对视一眼,彼此的心思都明白了。
那就是“安分守己,韬光养晦”。
如果还要再加一个词儿,那一定是“绝不出头”。
四位阿哥一起到了后殿,后殿名“金昭玉粹”,面阔五间,进深一间,前檐明间接穿堂与前殿相连,余皆为槛窗。另有西耳房一间,西配房三间。殿内西梢间修小戏台一座,面东,为竹木结构,样式小巧,呈方形亭子式,建于永盛年间,是专为皇帝和太后吃饭时演出一刻钟的小戏而设的,方亭上悬挂着“风雅存”匾额,前檐左右柱上各悬古琴形木制楹联曰“自喜轩窗无俗韵,聊将山水寄清音”,均为永盛皇帝御笔。
皇帝和皇太后坐在宝座上,皇贵妃站在地上,七公主跟着皇贵妃站在边上,四个人先是打千请安问好,起身之后七公主回礼。
皇帝神色颇为高兴,见到了几个阿哥虽然才学武功都还甚一般,但英姿勃勃,公子如玉,的确是长得很是出众,原本适才还有些不悦的心情,这会子也烟消云散了,皇帝先是不语,随即随意问了永璇永瑆几句话,又把十五阿哥永琰拉在了自己的身边,仔细的问了问功课,永琰虽然才七八岁的样子,可灵动聪慧,启蒙的书不仅是滚瓜烂熟,更是开始学孟子了,孟子的章句皇帝说上句,永琰马上就接了下去,皇帝越发的高兴了起来。
“永琰学的不错!”永盛皇帝点点头,“大玄以骑射立国,但这治国理政,都是要靠着学问,这些四书五经来的,永琰才七岁,就学了这么些了,他的师傅们教导的好!”
皇贵妃笑道,“是呢,师傅们教导的很用心,我素日里头都想着要赏他们些什么,只是后宫嫔妃,不能和前朝的大臣们结交,所以也就没敢做这个事儿。”
皇帝摆摆手,“无妨,朕来赏赐就行了。”他吩咐太监,“给永琰在尚书房的师傅们每人二十两,重阳节的饽饽两盒,告诉他们,朕很是高兴,以后还是要好生教导才行。”
皇帝也知道今日可以和永琰过问功课,但不可以和这些成年成婚后的阿哥们在这样的好节日里头谈功课,于是也就是随意问了几句,问永璇在外头都做什么事儿消遣,永瑆练了什么新的书法出来,可有什么佳作。永璇镇定,永瑆活泼,答得都很是得体。
皇帝点点头,接下去该问的是永基,不过他似乎对着这个儿子,也不甚了解,似乎也不知道他的喜好,沉默了一会,才问永基,“南边的差事儿办的不错,春和说你性子沉稳,但办事妥帖,伤兵营照看的极好,几次帮衬着出主意,也不居功自傲。”
永基忙回:“儿子虽然是皇子阿哥,但在军前的经验,只怕是不如军前一小卒,皇阿玛是让我去历练的,绝不是要去指手画脚,故此儿子先是军前跟着傅恒大人并阿桂等极为大人学习了许久,觉得伤兵营的事儿儿子能办,这才自动请缨办这个差事儿的,所幸天恩浩荡,傅中堂也愿意提携,才有惊无险的办下来了。”
永基的话很是谦逊,又透出自己才干不足,只能是做一些简单的差事儿的意思来,皇帝颇为满意,“能办好手头的差事儿,就甚是不错,”皇帝适才听到皇太后说的话儿,又和几个儿子谈了谈话,心里头有了计较,只是他心思深沉似大海,若非必要的话儿,决计不会说出口的,皇帝环视三个成年的阿哥,“你们都是如此能办好手头的差事儿,朕心就能宽慰了。”
“皇阿玛教导的是,”永瑆忙说道,“儿子们一定听进去,办好手头的差事儿,尽心尽力的为皇阿玛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