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现在怎么办?”离了那边,可事情的前后她们都不清楚,总不能在净房里等着静妍长公主醒来吧!
叶绾秋探着头往凉亭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已经有人走进了凉亭里,离得远,瞧不清模样,却分明能看出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正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水香立刻想起叶绾秋扔出去的东西,脸色微变,道:“大奶奶,那是……”
“只是赏人用的荷包,不要紧。”叶绾秋摇摇头道,当时虽然情急,但叶绾秋并没有失了分寸,她一个女子,没练过功夫,真要杀了蛇是不可能的,但这些小动物,除非刻意训练过,否则胆子都大不到哪里去。所以,叶绾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赶走那条小蛇,而不是伤了它,因此,扔出去的也只是小巧的荷包,里面只放了几个小巧的银锞子。
已经出嫁的妇人,出门难免遇到别人家小辈少不得送些东西,出门在外,若让人带个路取个东西,总要赏点什么,因此,大户人家的妇人出门,总会带些赏人用的荷包。水香是个稳妥的,叶绾秋出嫁之前,就领着小丫鬟做了一些,都用好料子做的,图案多是常用的花果和锦鲤鸟雀,装上小巧的银锞子,赏人用便足够体面。
这样的荷包在富贵人家很常见,既没有各家的标记,更没有谁会往上面弄自己的标记,便是不慎弄丢了,也不会惹出什么闲话来。水香听叶绾秋这么说,总算安心了些,看向静妍长公主,又揪心起来,“可是,长公主怎么办啊!”
叶绾秋也微微皱眉,道:“去将帕子打湿了来!”
净房这里是不缺水的,水香很快就弄湿了帕子回来,叶绾秋接了湿帕子,直接往静妍长公主脸上抹去。她们连驾带扛的将人弄过来,虽说没放到地上拖,可也免不了磕磕碰碰,这般折腾,人都没醒来,显然是不正常的,多半是中了迷药。
叶绾秋对药物没有研究,只是迷药么,效果是让人昏睡,若是不重,泼一捧冷水多半就能醒来,若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天气已经转凉,何况这边没有备下温水,沁凉的帕子抹在脸上,昏睡着的静妍长公主就打了个激灵,眼睛动了动。
见有用,叶绾秋将帕子递还给水香,叫她再浸些凉水来。想到凉水有用,水香这回便没将水拧干,湿漉漉的帕子抹在脸上,沁凉的水激得静妍长公主撑着眼皮睁开眼,对上叶绾秋的脸,顿时惊呼一声:“我这是怎么了!”
叶绾秋不大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扶着静妍长公主站起身,道:“公主在那边凉亭睡着了,我担心遇着虫蛇,让人将公主带了过来。”
静妍长公主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闻言眨眨眼,“还、还有虫蛇吗?”
“有的,刚才就有条青花蛇,险些咬伤了公主!”领路的小丫鬟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还觉得心砰砰的跳,而静妍长公主更是脸色一变,“有、有蛇,还、还差点咬伤了我!”
叶绾秋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又指了指那边的凉亭,表示自己就是从那边将静妍长公主带过来的。而先前走进凉亭的两人,在凉亭里转悠了几圈,此时正失望离去,静妍长公主脸都绿了。
静妍长公主是先帝的小女儿,今上最小的妹妹,从小被父兄宠着,但在宫里生存,生母又死得早,若真的天真单纯她也活不到现在。眼前这情形,不用叶绾秋解释,想到先前在皇嫂那里吃茶,对自己如何来了这里,静妍长公主哪能没点数。重重地吐了口气,静妍长公主道:“叶姐姐,今日多谢你了!”
宫里的事,叶绾秋不愿掺和进去,但她始终记得,卢景奕曾说过,今上是不同意和亲的。如今宫中就静妍长公主一个适龄的公主,皇上不同意和亲,而又有不少人主张和亲的情况下,静妍长公主就是那个关键,尤其,在凉国皇子试图拿静妍长公主作为筹码的前提下,焉知不会有人将心思动到静妍长公主头上?
叶绾秋微微摇头,道:“这个时候,公主出去不便,不如在这里稍等,让人去寻公主身边的人来,到时再往兴庆殿去?”
静妍长公主回忆起前事,先前皇后嫌兴庆殿人多气闷,邀了她一道出来走走,说是晚些再回去。她随皇后离了兴庆殿,便往不远的御花园走动,之后,就去了凉亭喝茶,而她身边的宫女,一个被打发回去取东西,另一个原本是跟在旁边的。静妍长公主此时没有精力去想那个宫女如今在哪里,她记得,最后喝下的那杯果子露就是那人递给她的。
闭了闭眼,她与皇后做了五年的姑嫂了,自问不曾刁蛮任性惹人厌烦,平素与皇后关系也一向不错,却不想,皇嫂会如此算计于她。至于说皇后无辜,静妍长公主心中冷笑,皇兄即位,皇嫂入主中宫已经三年了,母后平素不插手宫中事务,内宫早就在皇嫂掌控之下,要在宫中动她,除了皇嫂还有谁做得到?
静妍长公主懒得费力去猜皇后的心思,道:“好!”说着,看向那引路的小宫女,道:“你去一趟明华殿,叫月香过来接我。”
明华殿是静妍长公主的寝宫,月香是静妍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那领路的小宫女哪料到自己能为皇上宠爱的长公主做事,心里难免有些激动,见静妍长公主的目光看过来,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说完,正对上叶绾秋,便有些犹豫,她本是陪叶绾秋出来的,丢下叶绾秋去办别的事,总不大妥当。
叶绾秋看出了她的心思,摆摆手,道:“这边回去虽有些远,却没什么岔路,我自己回去便是。”
小宫女闻言,这才匆忙去了。
静妍长公主吐了口气,道:“叶姐姐,这事叶姐姐不好掺和,叶姐姐相助之情,静妍日后再相报,此刻,叶姐姐还是先回兴庆殿吧!”
叶绾秋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公主独自呆在这里……”
“不妨事,这里来的人不多,何况,我在宫中住了那么多年了,还怕迷路吗?叶姐姐只管放心就是。”说起来,她与叶绾秋也只是一面之缘,叶绾秋没有放任她在那凉亭自生自灭,帮助她至此,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她怎能恩将仇报,连累人家,外命妇牵连到宫中的是非总不是什么好事。
静妍长公主这么说,叶绾秋也不再坚持,既到了这里,索性去了一趟净房,才领着水香离开。耽搁了这么久,叶绾秋也不知卢景音有没有回去了,只是路上还是留心着看了看,并没有见到人,也只得将这个先放下。
回到兴庆殿,里头依然热热闹闹的,叶绾秋寻了卢景萱过去,依然不见卢景音,不由问她,“二妹妹呢?一直没回来吗?”
卢景萱正同沈书瑶说话,闻言叹了口气,道:“刚刚二姐姐在那边跟未来二姐夫吵了一架,祖母将她骂了,叫她去偏殿歇着。大嫂,你刚才去寻二姐姐了?”
“……”叶绾秋就知道不能指望卢景音能收敛脾性,闻言摇摇头,道:“嗯,刚见她不在,怕她出什么事,就去寻寻她,没想到她往那边走了!”
“我就猜着,谁料到她敢往男子那边跑啊!”卢景萱叹了口气,卢家姑娘当众跟未婚夫吵起来,她都听到有人议论,说卢家姑娘气性大,惹不起的话。
叶绾秋也跟着叹了口气,见卢老夫人过来,连忙赶上去搀住她,低声道:“祖母,我都听三妹妹说了,怪我没有看好二妹妹……”
卢老夫人拍拍叶绾秋的手,摇摇头,道:“不怪你,嘴长在她身上,谁还能堵住她的嘴不成?”
谁说不是呢?她不见卢景音人就赶忙去找,可谁料到她走了另一边。虽说本朝民风开放的多了,但也少有年轻姑娘家往男子聚集的地方跑,那不是平白惹人闲话吗?像卢景音一样,跑过去还跟未婚夫吵一架的,更是少之又少。
叶绾秋这边惊叹,卢老夫人更是暗自后悔今日一时心软,带了卢景音过来。卢景音已经定了亲,这样的场合便是不出门,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卢景音定的是吴国公府,将来也是要在这个圈子走动的,如今能结交一些人脉只有好处,抱着这样的心思,卢老夫人才将卢景悦和卢景音一道带了来,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呢!
卢老夫人心里的后悔没人知道,只将人安顿在偏殿歇着,留了心腹丫鬟看着,只等宴席结束了,便带了人回去。此时,卢老夫人心里却琢磨着卢景音这门亲事。
当初卢景音因为丞相府误伤了人的事影响了名声,说亲也不大容易,加上梁氏和吴家夫人都乐意,这门亲就定了下来。卢老夫人倒不是觉得吴家如何,只是这定亲才多久呢,离婚期还有好几个月呢,卢景音跟吴润礼都大吵了两回了,她一时也拿不准这两人是欢喜冤家还是性格不合,可别将来成了怨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