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韫扣住了苏母的动作,男人看着安远兮的脸颊上面的红印,目光格外的阴沉,好看的眉宇完全紧皱在了一起。
而安远兮微微扬起下巴,她看了一眼温辰韫,目光有瞬间的解冻,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等再次看向苏母的时候,她压着一直暴动的情绪,很冷静地说着,“苏阿姨,你觉得你现在是杀了我解气,还是往后一直折磨我解气。”
“我要是你,我就恨不得让我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好玩的在后头。”
此刻的苏母本就是被情绪所支配着的,待到她发了疯,泄了火之后,她当然很清楚的就知道了安远兮来到这里的目的。
苏母一下子大笑了出声,“安远兮,你说的对,我会好好的折磨你的。”
“你放心,你的好姐妹,我也不会放过的!”
安远兮也挽着唇看着苏母,她的目光也极其的冷漠。
“既然苏阿姨已经想通了,那我们能够单独谈一谈吗?”
她笑了笑,“谈一谈,到底用什么方法才可以更好的折磨我……”
柳如是在苏家的手上,这就是苏家威胁安远兮最好的筹码,只要是用得好,她苏母自然可以将安远兮折磨得死去活来!
为她的宝贝女儿报仇!
苏母的理智已经渐渐的回归,她从沙发上面坐直了身子,看了温辰韫一眼,长辈的气势一下子又出来了,“辰韫……你先下去,我也想和安小姐单独谈一谈她朋友的事情。”
然后她又凛冽地扫了一眼周围佣人,“都下去。”
佣人们都很识趣,都知道这种时候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迅速的就散开了。
等到苏母冷静下来,温辰韫也松开了扣住苏母的手,他俊脸漠漠地却似乎又有点阴鸷。
男人缓步到了安远兮的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了安远兮的手腕,语气里面带着宠溺,“温太太,我在这里陪着你。”
看似温润如玉的一个男人,骨子里面却毫不掩饰自己的霸道。
“怎么了……辰韫,怕我欺负她?”
苏母看着温辰韫的一系列的动作,她心中又涌起了怒火,为她的宝贝女儿开始愤愤不平。
凭什么温辰韫就这么维护安远兮!
苏家和温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温辰韫和苏亦姝这么久的感情……难道温辰韫不应该无条件的站在她们这一边吗?
苏母将怒火压下去,不着急,之后总有安远兮受的。
安远兮伤害她的女儿的,一定都会被完全的讨回来!
“苏姨,我是怕她年纪小,性子不稳,容易让你生气。”
温辰韫的语气很淡漠,也倒是听不出来太多其余的感情。
男人的态度很明显的,就是维护着安远兮。
安远兮感受苏母的视线,她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偏头看着旁边的温辰韫,语气和缓了许多,“温辰韫,你答应过我自己处理这件事情的。”
“你也知道,我是来这里代我朋友像苏阿姨请罪。”安远兮突然一笑,她扭头看着沙发上面的苏母。
语气很是认真,眼神里面却是格外的嘲弄,“来道歉,也想请苏阿姨高抬贵手放我朋友一码的。”
“如果我连单独负荆请罪的勇气和态度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就是做表面现象给众人看了。”
安远兮顿了顿,她顺手勾起自己耳边的碎发,嘴角的嘲弄更深了,“毕竟是我朋友做的不对。”
“苏阿姨生气自然是理所应当的。这几巴掌就是苏阿姨爱女心切而已,我也只不过是替我朋友承担下来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浮起看不清楚的浓雾,“我看苏阿姨现在也已经平静下来了。”
“刚开始见到我的愤怒也应该小了许多了。”
安远兮微微低头,垂下眼帘,遮住了自己眼里面泛起来的恶心,“想必苏阿姨也是真的很想和我谈一谈。”
这一退三进,完全的玩着语言的招式,先是将自己道歉的低姿态摆放了出来,又给苏母扣上了厚厚的一顶高帽子。
脸面夹击,苏母刚刚端起的端庄的笑有瞬间的垮下去。
毕竟是在豪门之间混了这么多年的苏母,很快的,她便收拾起了自己的情绪,她也再次冲着温辰韫说着,“谈一谈就是谈一谈而已。”
“我哪,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母亲而已,也就想要听一听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伤害我的宝贝女儿。而又有些人又要怎么样才能够放过我的女儿。”
“况且我该出的气也已经出完了,我总不能一直揪着这个气不放?剩下的也就只是作为母亲应该关心的事情罢了。”
苏母对着温辰韫说话时候,语气也还是很僵硬,已经不复当初的慈爱,反倒是渗出了憎恶。
温辰韫深黑的双眸动了动,苏母给的这句话就已经相当于是保证了,男人低头审视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他薄唇缓缓划开几缕笑意,卷着宠溺,“温太太,不许太胡闹。”
男人的声音压的很低,差不多就只有安远兮一个人能够听到。
安远兮听出来了温辰韫话语里面的警告的气息,她苍白的小脸蛋笑的笑颜如花,“温辰韫,我保证只是好好的谈条件。”
“至于苏阿姨提出的某些条件……我觉得即使我答应了……你也不可能会答应。”
左右都过不了温辰韫这一关罢了。
“苏姨,你们先谈,我在外面等你们。”
温辰韫松开了桎梏住安远兮的手,他步子走的很快,很快的就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像温辰韫这般金贵的男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从不喜欢拖泥带水。
他出了苏家大门之后,温辰韫从裤兜里面掏出烟盒,一根一根地抽着。
男人眯着眸子,挺拔的身躯透露出来许多的烦躁和颓废,骨子里面的清冷都被遮掉了很多。
温辰韫安静冷漠地站在那里,男人完美的轮廓都冰冷了许多。
许久,温辰韫的喉咙深处溢出低笑,安远兮和苏姨谈条件,无非就是选择利用他当筹码罢了。
呵,他的温太太难道不知道——当她决定从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法在逃脱他了。
之前说好的两人是玩游戏,可是这场游戏的赌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想放手。
可是温辰韫从来没有想到的是——
安远兮竟然会如此的决绝,完全将自己推入了深渊。
果然应验了霍东谦说的话,女人一旦狠心起来要比男人更是狠心。
因为她们不仅对别人狠,更是能够对自己狠。
差不多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温辰韫早已经将烟盒里面的烟抽完,他眯着双眸沉着气把玩着手里面的打火机。
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他转身,刚刚的情绪一下子收了起来。
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安远兮,他上前捏起女人的下巴,“谈好了吗?”
“温辰韫,你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
安远兮任由温辰韫捏着她,笑意很深,“我们不都是心知肚明——苏母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柳如是的吗?”
她秀气的眉宇之间涌出无奈,“不就是想跑这一趟,将自己最后的希望掐灭。”
“让我自己对苏家这边死心。”
男人本就已经预料到是这个结局,只不过是耐着性子陪着安远兮折腾罢了,她想折腾他就陪她,反正后面的事情有他处理。
再说了柳如是是付月笙的女人,有男人替她操心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人一头傻乎乎的奔波着干什么,有这时间倒不如好好在家里面养着身体。
“受欺负了?”
温辰韫漆黑的视线扫了一眼安远兮的全身。
安远兮摇了摇头,忽而又点了点头,“苏母倒是没有对我动手,只不过……她就是要我和你离婚,然后离开你……将位置给苏亦姝空出来罢了。”
“所以你答应了?”
男人似乎是很漫不经心地问着,他却又不断的凑近,浓烈的男性气息就像是要将女人的呼吸也给夺去。
“没有……”
安远兮倒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着,接着又道,“在刚刚过去的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我又想了想……”
“相信苏家会撤诉倒还不如更好相信温先生更好。”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温辰韫,“毕竟柳如是倒是没有触及到你的利益。”
话音刚落,安远兮她立马又否认的了自己的说辞,她突然觉得好笑,“我忘了柳如是刺伤的是苏亦姝。”
“对噢……是苏亦姝。”
她后面的嘲弄的声音惹的温辰韫很不快,男人将自己的脾气压了下去,还是哄着面前的女人,“温太太,你的选择很明确,相信我。”
他的语气有条不紊,“你完全可以完完全全的相信我。”
“也对……在我这里,苏家和你相比……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
安远兮长长睫毛颤抖着,她微微阖上了眼帘,“温辰韫,我在相信你最后一次。”
“你知道的,若是柳如是出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这话的时候,安远兮的唇瓣都泛着白。
温辰韫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入了安远兮的手指间,他紧握着,语气很认真,“温太太,别担心,都交给我。”
“好。”
冰凉的手指被温辰韫握着,安远兮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了点点的温度。
她询问了温辰韫在外面做了什么之后,自然而然地便提起了张院长和秦婷葬礼的事情。
男人回应着安远兮,“恩,八天后便是葬礼的日子。”
半天没有等到安远兮的回答,温辰韫眯起眸子看了过去,就看到女人苍白的容颜,看着她正在出神。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安远兮就这么探了过来,刚刚好撞上了温辰韫的眼神。
安远兮抿唇道,“抱歉,刚刚走神了。”
“我知道。”
男人也没有深入追究安远兮的走神,倒是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安远兮的身上,“这八天的时间好好养身体。”
“不胖个十来斤,就别想我放你出门。”
“……”
安远兮沉默,她哪里能够八天之内长个十来斤,况且不说她的体质的问题……现在是她哪里有心情好好养病。
——
这八天的时间,温辰韫确确实实在很认真的实践着要将她养胖,也很认真的在履行着他的承诺,每每有关于柳如是的事情他都会告诉她。
这期间,安远兮还收到了苏家发来的一份传票,开庭的时间恰恰好就是张院长和秦婷的葬礼的当天。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上天的预兆。
八天后。
张院长和秦婷的葬礼极其的简单,除了安远兮和温辰韫以外,还有些其他往日和张院长亲近的人。
到出乎意料的是,有很多往日从孤儿院出来的人回来参加了葬礼。
葬礼上面,安远兮表现的很平静和温和,只不过她化着淡妆却依旧还是毫无血色的脸色表明了她的情绪。
到后面,安远兮的脸上越来越苍白,到最后她完全是强制性的被男人拖去了休息。
直到葬礼结束,温辰韫带着安远兮去法庭。
再进法庭之前,安远兮停住了脚步抬头望着身边英俊的男人,“温辰韫,你说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为什么我们还在一起?”
温辰韫睨了安远兮一眼,深黑的眸中染着笑意,“因为爱情。”
“是吗?”
安远兮淡笑着反问了一句,随即她很快的侧过脸,眼帘垂下的那一刻,她敛去了心里面所有的情绪。
哪里有人不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走错了道永远都会有荆棘存在。
温辰韫和安远兮食指扣着,却没想到进去的地方是地狱。
……
两个小时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尘埃落定……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结束。
却也是在此刻爆发出了最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所有的媒体都真想开始报道……从来没有人想到过竟然会是这般的结局!这般的反转。
已经闭庭的法庭上。
自从柳如是开始经营东帝汶之后,她便从不在外人面前流泪了。
因为她知道眼泪在别人的眼里面永远都不值钱……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够让别人俯首称臣。
却在现在——
柳如是半跪在地上面,她头发凌乱,凤眼都是红肿着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安远兮……你他妈这个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谁他妈需要你这个样子做的……我他妈同意你这个样子做了吗!”
柳如是精致绝美的脸蛋都是痛苦,她的一只手被旁边的付月笙拽着,一只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面。
女人向来高傲的面容已然完全都变成了凄楚。
“安远兮……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付月笙也是半跪在柳如是的面前,男人硬朗的容颜也是肃穆,他只是护着柳如是,不让她伤害自己,任由她宣泄着自己的脾气。
“如是,你要乖乖的听话。不要闹脾气,好好的吃饭,好好的快活。”
安远兮的手上已经有了手铐,她缓缓的蹲下身子,却无法亲近柳如是,她的眼睛也已经红成了一片,却努力的保持着笑容看着柳如是。
她声音都已经染上了哭腔却很努力的保持着原来的腔调,“如是,听远兮的话,好好回去别闹脾气。”
“等过几年,远兮再回来见你。”
前面的狱警已经开始发话,“时间快到了。”
安远兮对着前面的两位狱警点了点头,她一回头便看到了站在席上的男人。
他依旧还是她印象中的俊雅和风度翩翩,即使身处法庭,他依旧是金贵优雅的温大公子。
除了忽略男人此刻已经阴霾的面孔。
温辰韫看着安远兮看过来的目光,男人眼中的自嘲和残忍是如此的明显。
他放在手边的拳头已经绷紧到了极致,下一秒,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的残忍完全会喷涌而出。
温辰韫无法控制自己靠近安远兮,因为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女人掐死。
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呵,这个女人竟然能够在法庭上面当场认罪……而苏家所给的证据和指控在最后一刻轰然一下子全部倒塌在了安远兮的身上。
这个女人真他妈狠,竟然能够下这么一大盘棋!
“为什么?”
温辰韫的喉结上下滚动,嘶哑着嗓音问了出来。
“安远兮,我他妈问你到底是为什么……”
突然一下子向来以风度翩翩自称的温大公子竟然当场发飙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已经被削弱了,让人无法呼吸。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个样子糟蹋自己!
而被吼的女人,只看见她苍白的面容上面挂着浅淡的笑容,目光很是平静地看着暴怒的温辰韫。
为什么?安远兮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她伸手梳了下头发……有什么为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事情罢了。
“温辰韫,不过是你不肯放过我,我没法放过我自己罢了。”
安远兮抬眸望着面前的男人,她和他纠缠这么长的时间,无法说谁对谁错……无法谈论这段感情……
“温辰韫,哪有人一二三三而在的去相信一个人,有哪里有人能够不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我终结我错误的人生,承担我的责任,放过我,也放过你。”
“可是温辰韫你知道吗?在我每天每夜受到折磨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的问过我自己,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和睨在一起,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这一切的事情,不管任何人,只怪我自己。”
安远兮淡漠地说着,她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就像是在闲聊一般。
“时间到。”
听着这话,安远兮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异常的明媚,很是温暖。
她对着温辰韫轻轻挥了挥手,语气稍微缓和了点,“那么……温公子,再见。”
从此以后,再也不见。
狠,这个女人真他妈的狠。
温辰韫看着安远兮渐渐消失的背影,他想着,他用了最决绝的方式报复了他和她。
到底是有多绝望和多不信任……才会将自己亲手送到监狱里面去。
原来这就是她逃离他的方式吗?
温辰韫站在原地,直到柳如是红着眼,冷艳着脸蛋上前,“温辰韫,你知不知道是你一点一点地将安远兮的感情磨灭。”
“温辰韫,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安远兮会如此的消瘦和绝望?她每日每夜无法入夜,日日夜夜噩梦,必须依托安眠药才可以入睡!”
“而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你包庇了一个人……你包庇了一个凶手!”
温辰韫若想包庇苏亦姝,安远兮她又怎么可能能够得手……
柳如是冷冷地看着温辰韫,“温辰韫,我祝你永远都不会后悔!”
男人耳边是安远兮和柳如是不断交响的话语,温辰韫喉结滑动,漆黑的双眸是无法控制的剧烈的疼痛。
他闭上眼睛,任由天亮到天黑。
只觉得心中空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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