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咬入口中。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持续地传来,这声音让他无比烦躁,连烟都无法使他心神得到片刻安宁。
他想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那家伙只不过语调软软的喊了他一声大哥,他却跟傻掉似的呆愣在那。
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却要在这里,望眼欲穿地等他洗澡出来?
简直要疯!
“你要洗吗?”
正在思考间,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风抬起头,看到穿着短袖睡衣的沈冬宁站在浴室口,手里拿着块大毛巾擦着头发,脸颊泛红,满是水雾的眸子里带着困倦。
“浴室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还有我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睡衣的话……”沈冬宁对比了下自己和对方的身材,摇摇头,“我这大概没有你能穿的下的衣服,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先睡了。”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你要我今天睡这里?”沈风摁掉烟头,双手环胸地走过去,“我们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不是说好明天谈吗?”
谁跟他说好了?
他刚才只是震惊一时呆住了而已。
沈冬宁抱起一只枕头,梦游似的裹着床单,“大不了,我睡地上好了。”
这是重点吗?为什么他会怀疑自己要跟他争什么床上地上?!
“沈冬宁,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可不认为我和你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睡一间房的地步?”
沈风上前拽住一只白皙的胳膊,纤细脆弱得仿佛会随时拗断一样,握住胳膊的手,不由缓缓松开。
“我亲爱的大哥,你看现在几点了,是个人都该洗刷刷睡觉了好吗?”沈冬宁耷拉着眼皮,声音绵软无力地像只猫咪,“还有,我这不是为你省钱嘛!老师从小教育我们,勤劳节俭是美德……我真的好困……”
沈冬宁哈欠不停地讲着道理,说着说着道理越来越歪,“……你有钱去住宾馆,不如把钱给我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多好~”
勤劳节俭?为他省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是沈家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太少了吗,为什么这孩子给人一副掉钱眼里的感觉?
“不行,我一定要睡觉!”沈冬宁在地上卧倒,摆姿势趴好不动。
“……”
沈风望着地板上已经陷入睡眠的某人,呆愣了足足有十几秒。
他居然这就睡着了?!!
而他,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也很少陷入深的睡眠,思考的东西越多,肩头的担子越重,积压的疲惫越多,脑子就越是清醒。也许,做一个简单的人,会轻松得多……
裹着白色床单的纤细少年,恬静美好的睡颜,蜷缩成婴儿的形状,白皙的面颊上散落着乌黑的发丝。
这样安静美好的沈冬宁,是他所不熟悉的。
说到底,他到底熟悉怎样的沈冬宁。
这十年来,除了一年到头的几次见面,他根本不知道,在他视线范围之外的那人整日在做些什么,给他安排的私人老师,都会被他用稀奇古怪的方式逼走,好不容易说服他去上高中,不知道玩了多少次失踪的把戏。
说起来自己是他的监护人,他却从来没有和他报备过什么,这次参加“唱出自己”的比赛,也是完全把他蒙在鼓里。要不是偶然经过茶水间,听到聊八卦的女下属提到他的名字,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唱歌,进娱乐圈,做个不入流的戏子。
这就是你全部的追求吗?
……
“沈冬宁,你为什么就不肯安分一点呢?”
**
一觉酣眠,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沈冬宁揉着眼睛,过亮的光线让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翻过身去。
但他很快又翻了回来,动作迅速,然后狠狠掐自己的脸,痛得他眼泪狂飙。
为什么这不是梦?
“嗯……”有些沙哑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带着未完全清醒的困意。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沈风来找他算账,可为什么会发展到同床共枕的阶段……
他是让他留宿不错,但他明明答应好睡地上了啊!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触感,没错,是床独有的感觉。他怎么会在床上?难道是他自己半夜里见色起意爬上去的?不会吧,他对搞基没有想法啊!
“……几点了?”依旧是迷迷糊糊的声音。
见势不好,沈冬宁急切地爬下床,无奈走的太急,磕磕绊绊,把床单一并扯了下去。跑到一半的某人呆住了,狭长的凤眸瞪得大大的,连搁在床榻上的一条腿都忘了撤下来,维持着奇怪的姿势僵在那里。
沈风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便皱着眉醒过来,立在他床前金鸡独立的表情惊悚的那个人,在干嘛?
“怎么了?”
“你、你你你!居然裸睡——!!”
“你觉得我会穿你的童装?”
沈风挑眉,“作为同一个物种,我不觉得你需要这么惊讶。”
“谁、谁惊讶了,看你不如看我自己!”沈冬宁收回腿,却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那蕴含着力量的肌肉线条,完美起伏的肌肉轮廓,是他多么梦寐以求的男子气概。
“你还准备看多久?”
沈风起身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