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的千金说得很有道理,相信北唐的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以管阔的本身能力,若是没有管清和,估计在这温暖的长安都活不下去,更何况苍茫荒凉的关外呢?
这是她们的想法,却殊不知关外的同袍之情,可能比起长安温暖多了。
“一定是他,我不会看错的。”刘方好的神色很坚定。
“虽然我和他不熟悉,也见过的面很少,但是那些神情,那种神韵,总是不会变的,而且我问过他了,虽然他并没有让我说出口,可是他还算是承认了。”
“不过……”她又顿了顿,道:“总是觉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并且非常不一样。”
“那么就是你认错人了。”孙家的千金挑眉道。
刘方好摇了摇秀首,随后抬起眼帘道:“不管他是不是,我们大唐的兵士征战北疆,回到长安,又受到欺凌,我觉得就算最后是死罪,也应当让他光明正大地死去,而不是这么窝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曹家的千金有些不高兴了:“你真是不可理喻!”
“这与我们又何干,一个小兵,或者他就是那个傻子,死了就死了,又会翻天了还是覆地了?北疆的士兵那么多,这种小人物,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为此你引着那么多人要闹出点动静,你傻是不傻?”
“方好,我们走吧,纪大人要是不高兴了,和我爹说一些坏话,我吃不了兜着走。”孙家的千金转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道。
本来她也是一个爱看热闹、多事的人,又被刘方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云云,一时心血来潮跟了过来,但是眼见动静那么大,最后刘方好要救的究竟是谁都说不出来,而且就算真的是管阔,那又如何,如同曹家千金所说的那样:与她何干?
更何况,管阔这种东西,正是长安无数公子千金鄙夷的对象,这种“郎君”,就是送她十个八个她都会踹起一脚,当初的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广乐公主李惜芸赐婚给这个东西,还好最后管府完了。
刘方好沉吟了一下,道:“我不走。”
曹家的千金露出一副不高兴的神色,正要再说几句,一眼瞥见了府衙内走出的那人,眯了眯美眸。
“请三位小姐安。”来人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尽量表示自己的谦卑与恭敬。
“看,纪大人来人了。”孙家的千金并没有理睬那个人,只是对着刘方好道。
刘方好没有说话。
“公堂审案,国之常情,年年岁岁都数不胜数,实在是无聊得紧,三位小姐千金之躯,还是不要被外面的寒风吹冷了去。”那人恭恭敬敬道。
这一席话,他想了许久,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只是他听说过曹家千金的难缠,于是心里面非常忐忑。
然而事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看,”曹家千金对着刘方好道,“纪大人都来人了,他说的有道理,我们千金之躯,大家闺秀,处在这闹市之中看热闹,实在是有伤大雅。”
刘方好还是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越是看起来柔弱的人,越是心思很多,犹犹豫豫的时候犹犹豫豫,不犹豫的时候就是一个死脑筋,她这是倔强。
孙家千金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总该想出点办法来啊!”她道,“你说要救人,然后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办法暂时没想好,”刘方好道,“但是现在还不能走。”
她的办法其实已经想好了,那就是现在的这幅场景——引来那么多人,请来自己的两个好姐妹站场,给予纪晓光和白、阮、华三府压力,让他们不能够为所欲为,把一切都摆到台面上来。然而这么愚蠢的办法,她绝对不能说,所以就只好这么说。
曹家的千金的确很有气场,她瞄了一眼纪晓光派来的人,看向刘方好,道:“方好,那好吧,好姐妹一场,我们再陪你一段时间,看你能不能够想出办法来,如果再不能有什么见地,那就我们两姐妹要把你给拖走了,你说好不好?”
刘方好面现为难之色,最后只好轻声细语地道了一个字:“好。”
曹家千金看向那个忐忑地等候在那里的人,道:“你就和纪大人这么说吧。”
……
……
那三个丫头虽然是一个问题,可是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纪晓光自然有强制解决的办法,只是非关键时刻他不想用。
他的那一双三角眼莫名地瞥了一眼管阔,又看向他方。
“把刀拿来。”他道。
府衙里的一人端着秦杀呈上。
纪晓光的三角眼再一次眯了眯,看着案几上的那把秦地名刀,诧异良久。
他虽然不怎么懂刀,但是很多时候,所谓的好东西,便是看一眼,便知道不同寻常,秦杀很明显就是如此。
刀刃未出鞘,刀柄与刀鞘之上的精美花纹,便已经昭示了一切。
他没有马上把秦杀拔出来看,皱眉问道:“这把刀是你偷的?”
管阔想到了之前自己威胁京兆尹府的那几个人的时候所说的话,忽然笑了起来。
他说过,这把刀离了他手,出了事情,他概不负责,别人觉得他在虚张声势,甚至想法很可笑,可是只有他知道:这是真的。
现在刀到了纪晓光的手里,一旦出了事情,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纪晓光。
如果王独这个暴脾气知道秦杀跑到了纪晓光的手里,会不会一刀劈将过来?如果晋王李显岳知道秦杀跑到了纪晓光的手里,会不会一声冷笑,带着亲卫围了京兆尹府?如果北疆各个方向的整整几十万军队知道秦杀被纪晓光夺走了,会不会要求陛下把纪晓光的头颅祭奠在珍威将军的衣冠冢前,以此谢罪?
当然,暂时他们还不可能知道。
“你笑什么?”纪晓光瞥了他一眼,问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华家的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管阔开口说话了。
“不是偷的,本来就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