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6月18日。日韩战争全面爆发的第9天,就在两场决定着朝鲜民族生死存亡命运的攻防大战。随着一阵阵惊雷闪过,暴雨倾盆而落,将整个半岛中部的交战区域全都笼罩了进去。不过半天时间,原本已经弥漫着硝烟布满了死亡的战场就成了个烂泥潭,战壕里面的积水淹到了守军的大腿根,水中还浸泡着不计其数正在迅速腐烂的尸体!。他们想到的只是什么时候可以再领到足额的野战口粮,如果能让他们美美吃上一顿热食那就更完美了,再奢侈一些的想法就是能让这场该死的暴雨快些过去,然后好把堑壕里面的积水排干,整天泡在水里面饿着肚子打仗实在不是舒服的事情。这些战场上的士兵,所要求的东西的确有限得很。不过就是这么一点有限的要求,有时候都很难得到满足,而有些他们不曾想到的好事情,却偏偏降临下来了。
从6月21日开始。已经连续向南江一线的日军发动了4天猛攻的北韩军,忽然停止了他们的进攻行动。整个战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零星的枪炮声和哗啦啦的雨声。
“司令官阁下,东路军司令部来电,从元山西进的援兵在洞山里一带遭遇韩军顽强阻击。该部韩军采取和我们相同的战术,将几十辆坦克埋进半山腰的泥土当中作为固定火力点,给我军造成重大伤亡……”
多门二郎并没有看着向他汇报情况的参谋长秦彦三郎。而是将眼光投向了帐篷外面的层层雨幕。让北韩军进攻受挫的是这场豪雨,同样的让己方的援兵受阻于半道的也是这豪雨。如果不是洪水冲毁了道路,增援部队的重武器早就运上来了,区区几十辆坦克改造的固定火力点又怎么可能阻挡住十个师团的大日本红军呢?
多门二郎拍了拍铺在一堆空弹药箱上面的地图。低声道:“这大雨,还要下几天?”
“可能还有一个星期,阁下,6月本来就是朝鲜的雨季,只是今天的气候有些反常,雨下得大了一些……”
“敌人已经改用围困战术了!”多门二郎的目光在地图上扫了几遍。摇摇头道:“20多万人围困我们几万人……突围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待解围了。南线的情况怎么样?能在一个星期内威胁到平壤吗?”
“恐怕不太可能,大雨也对南线的进攻造成了很大的困难。”秦彦三郎道:“目前东路军刚刚突破包围了平山,不过韩军将平山修筑成了一个要塞,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打不下来。”
多门皱了下眉毛。平山就在从汉城北上平壤的要道上面,虽然步兵可以绕开平山北上,但是重武器和辎重就不是那么好过了。而起现在又是连日的豪雨,许多乡间土路都变成了烂泥塘……
“再给东路军的金谷司令官去电,请求他尽快突破北韩军阻击……告诉他,如果在10天之内,还不能给本军解围的话,日本红军机甲军恐怕要面临全员玉碎的下场!”说完这些话,多门二郎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焦虑的神态,似乎已经预计到要大事不妙了一般。
“炮击!快隐蔽……”正在洞山里前沿观察战场情况的胡宗南突然就被人摁倒在泥水里面,一不小心还喝了两口脏水,刚想开口骂娘西皮。就听见刺耳的尖啸声破空而来了!
“轰轰轰……”日军的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下,掀起了一道道混杂着泥水的烟柱。不过从炮弹爆炸的声响分析,这些应该是日军的明治41年式山炮在轰击,中国国防军的团级火炮就是仿造这种日本山炮的,所以胡宗南对它们再熟悉不过了。现在日本鬼子还在用这种山炮轰击。说明被雨水冲毁的道路还没有完全修复,要不然现在日本人早就拿150的大炮来招呼自己了!
日军的75山炮似乎也没有多少炮弹,轰击了不到15分钟就嘎然而止了。炮击一停,胡宗南就跳了起来,发现刚才摁着自己的是一个北韩军派给自己的勤务兵,就沉着脸训斥了一句:“娘西皮,老子死不了的!下次再敢把老子摁到泥水里面,老子就枪毙了你!”这个小学教员出身的国防军中将看来是没有什么为人师表的修养的。
他呸呸地吐了几口吐沫儿,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就朝对面看去。一开始层层雨幕遮挡着还看不大清楚,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凄厉怪叫声透过雨声隐约传来。刚才在壕沟之内避炮的韩军官兵也纷纷爬了起来,架起步枪、机关枪准备射击。过来一会儿,就看见大雨中无数土黄色的人影密密麻麻地向山坡上仰攻而来,在这些土黄色人影最前面的,则是头上绑着长长布条,手里面端着上了刺刀的38式步枪的日本红军敢死队员。
胡宗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娘西皮,这是什么战术?打算用人海淹死老子啊……”
旁边一个懂得中文的北韩军官大声笑道:“胡长官,日寇已经急疯啦!看来南江那里形势吃紧,说不定他们在南线的攻势也受挫了,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把日本鬼子赶回老家去了!”
胡宗南回头瞥了一眼这个盲目乐观的家伙。原来是自己的反坦克别动队的金武亭上校,哦,是少将了。通川城北的那场伏击战被北韩政府粉饰成了超级大捷,所有参战的北韩军官都官升一级,金武亭还得到了一个“一等武功章”。想来是前途大好,现在乐观一些也是正常的。
此时,韩军炮兵阵地上面,六门从通川城里拉出来的105榴弹炮,三十六门在通川战后补充的75山炮已经摆放整齐,一个北韩炮兵军官猛地挥动手中的信号旗。大声吼叫道:“开火!”
日军冲锋的人海当中,突然间就腾起了一团团烟柱,弹片四下飞舞,每一声轰鸣就扫倒一大片冲锋的日军官兵。不过日军却没有丝毫停滞的迹象。转眼间就逼近了北韩军的前沿阵地。
“射击!自由射击!”
随着北韩军一线的班长、排长们大声下达开火的命令。早就等候许久的步枪、机关枪、迫击炮,还有几十辆被埋入土中的a型坦克的37炮和65机关枪全都开始喷射出大大小小的火光。
北韩军的炮弹、子弹倾泻而出。日军却仍然没有停步,冲在前面的被打死。后面的又源源不断跟了上来,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只是前进的速度跟快了,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吼叫起来,蒙着头直往上冲。
日军的迫击炮和重机枪也开始射击,韩军阵地上面对伤亡也开始增多。但是早就杀红了眼的韩军也忘记了死亡,只知道用最高的速度向冲锋的敌军发生弹药。对日军杀伤最大的,还是那几十辆a型坦克的37炮,这种火炮的口径固然不大,杀伤力也有限,但是在那么近的距离上开火,几乎就是百发百中,而且射速又高,不一会儿,这些坦克跟前的死人就堆成了一片一片的。已经无法估算了。更让冲锋的日军感到绝望的是,他们居然没有什么反坦克武器可用。由于大雨冲毁了道路和零时建起的浮桥,所以往南江增援的日军都尽可能的轻装,重一点的武器,就带了75山炮、80和120迫击炮还有机关枪。而且75山炮的穿甲弹也没有携带,以至于现在只能靠步兵用手榴弹去消灭坦克,可是这些坦克又不是在向日军阵地冲锋,而是在韩军的阵地上充当固定火力点,周围有韩军步兵的严密保护,怎么可能被日军的敢死队得手?最后日军一轮又一轮的冲锋,所收获的,也只有节节攀升的伤亡数字而已。
前线的报告迅速汇集到了汉城的朝鲜方面军司令部,亲临朝鲜督战的武田亨正端坐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内聆听着加藤健的报告,苏联顾问布柳赫尔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斗,一言不发。
“金谷范三报告,东路军对洞山里的进攻全面受挫,韩军防守严密,而且又利用坦克充当固定攻势,缺乏重武器的我先头部队竭尽全力,仍然难进寸尺。
多门三郎来电,机甲军屡挫韩军攻势,并给予韩军重大杀伤,南江之上浮尸上万,江山已被血水染红!目前韩军已改进攻为包围,本军防线固若金汤,弹药十分充足,但是粮草不济,即使宰杀全部军马也难以维持10天以上……
西路军司令部报告,本军先头部队已经绕过平山,抵达沙里院附近,经过火力侦察,北韩军在沙里院周围部署有多层防守体系,该城已经被要塞化,守军大约在一个北韩步兵军上下,估计短期内难以攻拔。”
加藤健的声音充满了焦虑,见武田亨没有丝毫表示,便放下电报,低声提醒道:“主席,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在各个战线上面,我军都陷入了苦战。特别是机甲军被韩军包围在南江东岸,补给不足,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顾问同志,您看……”武田亨抬头看看布柳赫尔。后者还在慢慢地抽烟,过了好一阵,才缓缓道:“中国人有没有出兵的迹象?”
“没有。”加藤健翻了翻手中的电报答道,现在日本和苏联的情报机构都密切关注着中国人的一举一动,不过中国人似乎没有出兵干涉朝鲜战争的打算。这个消息在布柳赫尔看来非常不理想,但武田亨却长长吁了口气,他的日本红军陆军打北韩都那么费劲儿,怎么打得过中国陆军?
布柳赫尔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其实进展还算顺利,只是这场暴雨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不过没有关系,天气预报显示暴雨明天就会停止。到时候,我们在正面的进攻就能更加有力。只要能在10天之内推进到平壤城下,机甲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