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肚才,她不是个随意把大刀抡在头顶上的人,她心里琢磨的东西不急着表露出来,只随意的和皇帝品酒,说说户族里的新鲜事儿。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听来的,什么礼亲王府上养的大狗咬破了荣公爷的裤子,还有敏郡王和人比胆子在坟地里过夜之类的,横竖都是宇文家那帮傻老爷们儿的丑事。
皇帝日日坐在乾清宫里,朝堂之下和亲戚们少有往来,也愿意听那些闲篇儿。可说到兰公爷花六百两银子买了个十一岁的丫头做妾的事儿,皇帝一下子拉长了脸,咬着牙说,“十一岁?他也不怕造孽!兰祚是太皇太后娘家侄儿,算着今年也有四十五六了,他比人家姑娘大好几轮,怎么下得去那手!”
“可不,我也这么说呢!那闺女也就舒妃屋里三丫头这么大,十一岁,都没长开的年纪。”皇后边说边给他布菜,又道,“万岁爷整顿旗务原本是桩好事儿,谁知道竟给他们长了脸子,越性儿在围城外头胡来,是该打发人好好管管了。前儿章贵妃还和我说,东齐近来愈发懂事了,诸子百家说得头头是道,上回洛阳行宫的差也办得不赖,我瞧着万岁爷再给多历练历练,将来准保能有出息。”
皇后是个水晶心肝,后/宫不得干政是历来的规矩,可既然是宗亲里头的家务事,也算不得政务。二皇子不是要冒头吗?好啊,叫他冒!给他安排这么个差使,把一干宗亲得罪了,没人给他撑腰,看他往后怎么和太子争!
要瞧透皇后的用意,对皇帝来说就跟玩儿似的,只可惜了,十几年的夫妻要防备着,各自打上算盘计较,说起来的确叫人齿冷。倒不是他当真要偏袒东齐,是皇后使的小心机令他失望。他不哼不哈的说,“东齐年少,宗族里的事务繁杂,他一个孩子家能办成什么?谁又能服他?这件事再议吧,回头选个老辣的出来主持大局,让东齐从旁协助就是了。”
皇后的笑容一时僵在脸上,不能再赘述,只得闭紧了嘴巴。
这时候暖阁里有婴儿的哭声传来,皇后扬声问,“是十五爷醒了?”
门上的宫女应个是,皇后说,“叫奶妈子把小爷抱来,今儿也见见皇父。皇父忙,咱们东阳请收生姥姥洗三都没顾得上来。”对皇帝笑道,“您快瞧瞧吧,长得好着呢!白白胖胖的,太皇太后还说和您小时候一模一样。”
皇帝前阵子为自己的愁苦耗了太多心神,才发觉把自己的小儿子忘到脖子后头去了。
奶娘把孩子抱来,蹲了福道,“东阳给皇父请安。”又蹲了蹲方轮着自己见礼,“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皇十五子拿福寿无边大红襁褓包着,称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天灵盖上留了寿桃儿大的一簇胎发,眼睛乌黑明亮,瞳仁一圈有金灿灿的环,是宇文家(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