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平想了想，说道：“我之前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是在五年前的四月，我邀请你跟我一起去看樱花，然后你拒绝了。你跟我说，这几个月有点事，不方便到处跑，等过几个月再说吧。”
四月。
阮星昀的生日是五月，所以说，当时孟长平打电话的时候，她正怀着孩子，已经八九个月的身子了，行动不便，所以才拒绝她的？
梁真问道：“那我当时情绪如何，有没有很狂躁？”
孟长平想了想，“没有，我看你心情还挺好的，你还跟我商量了半天到时候吃吃喝喝的攻略，才挂的电话。我当时说让你到时候事情忙完了联系我，你说好。结果我一直就没有等到你电话，被放鸽子了。”
就这样？
这样似乎就对得上了。
她因为有一段记忆缺失了，也不记得自己答应过孟长平什么事，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想着要联系她。
她问道：“那段时间我们还有别的联系吗，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对，比如说关于孩子，关于其他的？”
这么久的事，孟长平其实有点记不清了。
她想了很久，才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好像还有，你说有人跟踪你，感觉不太安全，想搬家。”
“那我后来搬了没有？”
孟长平看了她一眼，“你在a国，我在f国，你又说自己很忙连旅行都时间，搬没搬家我怎么知道？”
……好吧。
当时显然梁真也没有跟她说实话。
想想也是，毕竟一个没结婚的年轻女孩子，忽然怀孕了也是件难以启齿的事，而且会让亲朋好友担心。
所以，没跟远在f国的孟长平说也正常。
梦里的自己一直在被追杀，孟长平也说，她被跟踪，有人想害她。
会是谁？
会是对付着阮霆深的米家吗？
中午梁真没有跟阮霆深一起吃午饭，而在阮氏大厦这边，在阮霆深的办公室里，气氛也很严肃。
米菀晴站在阮霆深面前，头埋得低低的。
阮霆深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我只问你一件事，星昀当初真的是在福利院里抱回来的？”
米菀晴的一双手来回地绞着，十个手指头都绞得发红了，才小声答道：“是。”
“那你没事为什么会到福利院里去找一个孩子，既然你连这件事到底如何都不清楚，也不知道有人可能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会在看到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孩子是我儿子，并且想到要做一下亲子鉴定？”
“我……”
米菀晴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话，阮霆深就低着头继续看他的文件，似乎已经忘记了屋里还有米菀晴这么一号人似的。
米菀晴的脸色非常难看。
显然，阮霆深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是，是我去把孩子偷出来，然后送到福利院里的，然后我自导自演了这件事。”
阮霆深依然没有抬头，也没有表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既然是你自己偷抱出来的，那你怎么可能会连孩子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找了一年多也没找到也就算了，现在发现了她的脐带血，却是偷偷摸摸地带回来，跟我一个人汇报？”米菀晴瞬间冷汗涔涔。
阮霆深又说道：“我现在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看你是打算去做米家的人，还是跟他们脱离关系，从此再无瓜葛。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你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米菀晴“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四爷，我错了。从今以后，米菀晴跟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四爷只要记得我是阮氏的人，从奶奶救助我的时候开始，我就是阮氏的人！”
先前她也是叫他“四哥”，到现在已经变成“四爷”了。
她像是在表决心似的，“四爷，从今天开始，世上没有一个米菀晴，我会改成我母亲的姓氏，我叫夏菀晴！”
阮霆深声音依然淡淡的，“不必了，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顶多也就是在提醒你，有个什么样的过去罢了。改名未免太过于刻意，欲盖弥彰。”
一句“欲盖弥彰”，米菀晴又没什么话可说了。
她依然跪在地上，膝盖抵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生疼。
“我说实话，当初是米家的人把孩子给抢出来的，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打算让孩子活下去。毕竟是四爷的骨肉，所以我叫人从米家人的手里抱走了孩子，先送去了福利院。”
她低着头，“等事情过了，他们都回国了，我才去福利院里把孩子抱回来。因为不知道孩子的母亲在哪里，所以带回了国，送到了四爷手里。”
这一番话，倒不像是假话，而且也说得通了。
阮霆深站起来，伸手虚扶了她一下，“你起来吧，大清都已经灭亡多少年了，还弄什么三跪九叩的，不成体统。”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米菀晴心里……
这位爷啊，比满清的皇帝可怕多了。
她现在是真的恨不得要跪下来给他磕几个响头才好。
阮霆深在办公室里踱了几圈，然后说道：“你回去吧，回到a国去，暂且不必回来了。”
她都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本以为他会客气地跟她说叫她在京都多住几天，可是他对她比以前更加冷淡。
叫她回a国去，实际上，就像是一场变相的放逐。
米菀晴无话可说，只得点头，“是，我马上买机票，下午就走。”
她希望阮霆深再补充一句，跟她说虽然如此，但不用这么着急，再住两天也行。
但是，他没有说。
他点了点头，“可以。”
可以。
对于她，左右都只剩下了上下级关系，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那个温柔地侧头夹菜，还细心嘱咐多吃点的阮霆深，终究不是她的。
他的属性里并非没有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从来都不属于她而已。
米菀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半点情绪了。
“那你保重，我先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去机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