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容雪清感觉,两个姐姐的逻辑非常奇怪,想法不大正常。
容雪清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容烟柔。
他其实可以想象,或许,早在一天之前,两个姐姐就已经报过警。
洛斯帝国法律规定,失踪时间不满48小时,不予受理。
今天还没满48个小时,两个姐姐还是持续报警。
容雪清想,幸好他及时醒过来了,否则,他面临的可能是警察的强行破房。
容雪清让容烟柔不要担心他,他说他这两天只是一直玩游戏,忘记了时间流逝,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昏昏沉沉过了许久。
容烟柔:阿清,游戏要适度,你身体从小不好,必须好好休息。
容雪清乖巧回应后,关掉个人光脑。
他揉了揉太阳穴。
室内的白噪音还在持续。
他在思考,明天两个姐姐就会回来。
在两个姐姐回来之前,他有必要将地下室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还有一个问题,在他分化为人鱼第二形态后,他该怎么办?
他要告诉姐姐吗?
他要进入瑟安神殿吗?
进入瑟安神殿后,他会怎么样?
按照瑟安神殿的规则,年满20岁时,与适合自己的人结婚吗?
只要想到分化后的后续问题,他就觉得头痛。
不是。
比起这些,现在的他更需要做的是建立精神力屏障,防止精神力逸散。
如果他不建立精神力屏障,当他的精神力逸散,在独属于抚愈师包容的精神力之下,大概是个异能者就能察觉到他抚愈师的身份了。
哪怕现在的他,不会抚愈任何人的精神图景。
听说,抚愈师安抚异能者,拥有一套完整的教程。
他不会。
他又想到了容烟柔对他说过的话。
——猎狗无处不在,他们致力于找到每一个抚愈师,操控他们,锁住他们,控制他们,掌控他们。
在容雪清看来,和瑟安神殿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一定要说,前者是比较宽敞的空间,后者是一个狭窄的空间。
他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是,建立精神力屏障,阻隔自己的精神力蔓延四散。
直到十六岁岁为止,他以为他脱离了成为抚愈师的可能性,没想到隔开三年,他还是踏上了这一条路。
他想,在他年幼时,无论是他,还是容烟柔,他们都隐隐有预感,他会成为抚愈师。
所以在他还非常年幼时,容烟柔才会坚持教他,怎么建立精神力屏障。
当精神力屏障建立成功后,五感会降低。
所见,所闻,所感都会降低,那一层屏障是一种必须的保护隔层。
穿在身上的衣服不会在让他们感觉过分难以忍受,声音不会过度刺耳……
想要好好活着,对异能者和抚愈师而言,必须建立精神力屏障。
对异能者来说,当他们撤离精神力屏障,他们的实力会有大幅度提升,但是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接受大量庞杂的信息,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他们的精神有可能无法承受负荷。对比之下,抚愈师能
够承受这种负荷,但是,猎狗会感知到他们的所在,他们会像是闻到了腥味的恶犬,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而来。
容雪清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着容烟柔曾教过他的方式,试着建立精神力屏障。
建立精神力屏障的方式是有意识地操控自己的精神力,竖立起一道坚墙,封锁自己的精神图景。
他觉得,他可以的。
容烟柔说,她和容烟河的天赋很好,所以足足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建立出完美的精神力屏障。
至于不完美的精神力屏障,那是薄如蝉翼的虚假屏障,它可以临时阻隔自己的精神图景,也能防止精神力的逸散,但是……
只需要异能者的有意为之,一个满含恶意的精神冲击,就能让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精神力屏障瞬间溃散。
异能者的这种恶劣的行为,在瑟安神殿内是被严格禁止的,当然,在神殿外也是被禁止的。
但是,却屡禁不止。
事实上,抚愈师几乎很少出门,而普通人感觉不到异能者的精神力冲击,所以外界经常会有异能者进行这种恶劣的行为。
容雪清想,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建立那薄如蝉翼的精神力屏障,之后……
他想,接下来几年,他需要休学。
帝国法律,每一位男性在18岁到24岁的阶段,必须义务参军。
他现在已经19岁,他必须用接下来的五年学会建立出完美的精神屏障,阻隔自己的精神力弥漫。
容雪清开始有意识地感知自己的精神力。
在分化为人鱼后,他发现他对精神力的感知非常清晰,并且操控能力极好。
容烟柔曾对还小的他说过,第一次建立屏障,哪怕是最薄弱的屏障,也需要用时许久的时间,但是他用时不到半个小时就成功建立出了精神力屏障。
没有他想象中的难。
不过,作为精神力屏障的建立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道精神力屏障有多么的脆弱。
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按照他记忆中容烟柔的说法,只要建立出精神力屏障,也就代表着,他初步拥有了和人接触的可能。
忽然,容雪清收到了通讯请求。
打开个人光脑,他并不意外,是容烟柔发来的视频通讯。
他拒绝通讯请求,给容烟柔发私信:阿柔姐,我还在浴室。
容烟柔:你听不到吗?
容雪清:什么?
容烟柔:我和阿河很担心你,现在警察已经到了家,他们一直在按门铃。
容雪清:“……”
容烟柔:你听不到门铃声吗?
容雪清立刻回复:不是,我在房间里开了音乐,可能盖过了门铃声,我准备一下就去开门。
容烟柔:阿清,你瞒着我什么?
容雪清顿了下,回复:我没有。
容烟柔:嗯,那么,你请警察进去检查一下吧,我担心家里出了什么意外。
容雪清:……
容烟柔又发来私信:阿河是以家里被陌生人闯空门的方式报的警,他们会在家里搜查。
容雪清:“……”
容雪清:好的,我知道了。
容烟柔:那你去开门吧。
在容雪清打算关掉个人光脑时,他又看到了容烟柔发来的私信:阿清,虽然是夏天,从浴室出来后记得吹干头发,你的身体从小就不好,我担心你会生病。
容雪清的动作顿了下,又回了一句话,关掉了个人光脑。
他站起身,感觉全身都在难受,还有就是连续两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
他的双瞳在金属制的房间四处扫了眼,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强撑起沉重的身体站起身,带着一身水迹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其实,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从这全封闭的室内出去。
他走向“门”的方向,每当他走一步,他就感觉围绕精神图景建立起的精神屏障在摇摇欲坠。
作为新手,他建立的精神力屏障太不稳定了,像是一戳就会破。
但是,没有办法。
门外有人,他需要给门外的人开门。
终于,他走到地下室出口的方向,就和他进来时一样,他将手贴在了金属门上。
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响起。
——现检测到您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您确认要现在出去吗?
试探性地,他回应:“是。”
随着他的回复,金属门闪烁出一道道光芒笼罩住他全身,在进行过身份核实后,他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门朝着两边打开。
容雪清深吸一口气,从封闭的地下室走了出去。
走出金属门的瞬间,他就听到了门铃声。
——叮铃铃。
——叮铃铃。
每一次的按铃响,都让容雪清感到一种急迫感。
确认地下室的门被自动锁上后,他加快脚步上楼,在每隔几分钟就会响起的门铃声中冲刷身体。
当他沐浴过后,看向镜中的自己时,入眼的是长达腰际的白色长发,还有……
白色眼睫。
很显眼。
他眼皮跳了跳,目光在房间里四处逡巡,大脑在思考,他要怎么遮掩住自己的白色长发和白色眼睫?
鸭舌帽并无法全包住头发,冬天的帽子倒是可以,但是,七月中旬的夏天,没有人会戴冬天的帽子。
他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可以用的东西。
头发没办法,实在不行,暂时还是先用上冬天的帽子吧,至于眼睫毛……
他虽然对化妆品懂得不多,但是知道睫毛膏。
此刻,他由衷希望爸爸妈妈的衣帽间没有锁上。
他从自己的衣橱翻出简单的长袖长裤穿上,走出房间,朝着二楼衣帽间的方向走去。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手一推,门就开了。
他目光四处扫了眼,看到了……
假发。
他的母亲头发是一头简单干练的短发,衣帽间摆着六款款式各不相同的长假发。
他愣了下,总感觉,比起用冬帽遮住白色长发,假发可能更自然一些。
他从众多款式各不相同的假发中随意挑出一款,动作笨拙地给自己戴上,之后又找出睫毛膏染黑睫毛。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生疏,在催促的门铃声下,他将睫毛膏涂上,其中有两次手不稳,直接沾在了皮肤上。
他的肤色非常白皙,就显得沾染上的黑色膏体特别的奇怪。
考虑到他使用睫毛膏只是为了遮掩眼睫毛的颜色,所以他就不是很在意睫毛膏的晕染范围。
楼下门铃声持续不断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个人光脑再次传来容烟柔的私信,她问:阿清,你怎么还不开门?
容烟柔: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吗?我让他们破门了?
容雪清立刻回复:我现在就开门,不要要他们破门。
容烟柔:阿清,我不放心你。
容雪清:不,我很好,我马上去开门。
容烟柔:嗯。
容雪清关掉个人光脑,再次确认假发下看不到白色长发,也看不到白色眼睫,他才走出衣帽间。
他下楼,走至门口,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