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江建锋笑盈盈站在办公室门口,陈大龙脸上并未表露惊奇表情,只是惯性礼貌招呼:“什么风把江主持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江建锋一副不见外的嘴脸,步履从容进入办公室后,一屁股坐在沙上,把随身带的公文包随手放在旁边,一脸牲畜无害的笑容看向陈大龙主动示好:
“一大早就来打扰陈书记,还请陈书记切勿见怪才好。中≥文网 w<w<w≤.<8≦1zw.”
陈大龙冲他“哈哈”一笑,故作大度:
“哪的话?***能抽出时间到咱们经济开区来视察工作是多大的荣幸?平日里请都请不来呢,又怎么会有见怪一说?”
江建锋见陈大龙颇给自己面子,跟自己说话口气也非常客气,心里感觉像是熨帖般舒服,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
说起来,江建锋这样职位的领导干部,无论去哪里考察调研,之前总会有相关工作人员联系通知一声,今天这样不打招呼不请自来的现象极少生。
从第一眼看见江建锋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陈大龙心里便猜测,这厮今天不打招呼亲自找上门来八成是为了私事。
果不其然,江建锋有一搭没一搭跟陈大龙调侃了几句后,直奔主题道:
“陈书记,上次我让皇家会所的金老板过来跟陈书记商谈一事,恐怕是金老板笨口拙舌没把话说清楚吧?这不,我今天特意亲自跑一趟,还请陈书记给我点老面子。”
江建锋嘴里说,“希望陈大龙给他点老面子”,看向陈大龙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那意思大有一种“老子说什么你小子就必须听什么”的凌驾于上感觉。
陈大龙以为江建锋之前“美人计”不成,如今又想要利用“地头蛇”的那点老本钱胁迫自己就范,心里难免出几分不快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却从不会丢了骨气,陈大龙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以她的个性,又岂会把江建锋这一套放在眼里?
面对江建锋的犀利眼神直勾勾盯着看,陈大龙不躲不让双目炯炯有神短兵相接,两人四目相对,江建锋情不自禁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他从对方的眼光中明显感觉到一种澎湃有力锐不可当的凶煞之气。
这种年轻人独有的春潮澎湃势不可挡的感觉让江建锋一阵心虚,他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沙滩上。”
老狐狸江建锋眼见陈大龙露出强硬态度,眼珠一转撤回带有威胁敌意的目光,冲着陈大龙“呵呵”笑了两声,故作轻松道:
“陈书记,今天过来我可是有事相求,还请陈书记鼎力相助啊。”
“求”这个字能让江建锋从嘴里说出来的,恐怕整个普安市也没有几个,陈大龙也是个懂进退的人,见江建锋对自己说话客气,态度也稍显和缓,顺着江建锋的话题敷衍道:
“***客气了!我一个小小的经济开区工委书记哪能帮得上您什么忙?普安市可是***的老革命根据地了,您要是想办事,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帮您跑腿帮忙,哪还用得着我这样的?”
江建锋听了这话,脑袋轻轻摇了摇,抬起头来看向陈大龙的神情却多了几分希翼,他把自己坐在沙上的身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头脑中一边过滤要说出口的话,一边字斟句酌说:
“陈书记还记得当年你在普水县任代理县长的时候,刘国安的侄儿吕阳伟招商引资一个污染极大的化工企业所征用的那块地吗?”
见江建锋涉及正题,陈大龙脑子里盘旋片刻,小心谨慎回答:
“记得。”
面对江建锋这样的老狐狸,最好的攻守方法便是尽量少说话,任何一个多余的字从嘴里说出来,都有可能让老狐狸洞悉一二。
江建锋见陈大龙惜字如金,将他对自己的防守之严看在眼里,心里情不自禁冒出一句话,“幸亏,此次要对付的人不是陈大龙,否则的话,以这家伙的步步为营,还真是结局难料。”
此时的江建锋没心思想别的,接着又问:
“听说那块地拆迁之后,却没有用着项目,后来被用于开区房地产项目?不知道陈书记对详细情况了解多少?”
陈大龙听到这,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江建锋今天找上门来目的何在?普安市委市政府的一些主要领导,谁不知道那块地最后被刘国安的妹妹免费占有开房地产项目?江建锋有此一问,纯粹是多此一举。
但,陈大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江建锋和刘国安正龙虎斗,江建锋想要从项目上抓刘国安的把柄,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并不想沾染分毫。
于是,陈大龙故作不解回答:
“那块地最后到底派上了什么用场,具体我还真是不清楚?要不,你得空找分管土地工作的领导打听打听?”
江建锋见陈大龙言语之中处处表明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冲他微微一笑道:
“陈书记不必紧张,我今天过来并无恶意,这一点还请陈书记一定要相信。”
这就像是一场好戏正在上演,江建锋却一下子把本该在落幕后适合说出来的话心急脱口而出,此话出口,不免让陈大龙一时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茬。
他只能腼腆笑了一下,道:
“***误会了,我一向不太喜欢管别人的闲事,自打我调离普水县后,我便很少过问普水县的内部事务,那块地最终的用途,我真是不太清楚。”
江建锋无所谓冲他摆手:
“我明白,陈书记从来都不是多事的人。”
陈大龙如遇知音口气,赶紧说: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要是想打听这块地的情况,不妨去问问当年的普水县委书记贾达成,或者我走后的县长王大鹏,说不准他倒是比我了解的更详细。”
江建锋听陈大龙口中提及贾大草包名字,当场面露不屑道:
“我一早知道那块地的事情自始至终跟贾达成脱不了关系,不过,他跟我不算一路人,就算我找他打听情况,恐怕他也不会跟我说几句真心话。”
陈大龙听了这话不觉好笑,心说,“老子跟你也不是一路人,你还不是找到老子这里来打听?说白了,你无非还是想要拉老子做你的同盟一块对付刘国安和贾达成,你们狗咬狗的勾当,老子可不想掺合。”
江建锋突然又装出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说:
“陈书记可能还不知道吧?贾达成仗着背后有刘国安撑腰,居然狗仗人势把我儿子害的进了法院,眼看着这两天法院就要开庭审理判案了,我这当父亲的,真是心急如焚哪。”
陈大龙一时猜不透,为什么江建锋突然当着自己的面又提及他儿子江浩洋案件?难不成他还想自己帮忙托关系救他儿子?根本不可能嘛。
别说自己根本没这个能力帮他把江浩洋从法院弄出来,就算真有这个能力,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做,江浩洋那种嚣张跋扈的官二代,简直就是人渣,这种人渣多抓几个去蹲牢房那就是公安为名除害!
陈大龙假装头一回听说这消息,脸上故意露出惊讶神情问道:
“***的公子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贾达成跟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大的仇怨?他为什么要对贵公子下这样的狠手?”
江建锋见陈大龙演戏,心里尽管不痛快却不便表露出来,说到底今天自己有求于人,所有他只能捏着鼻子假装认同对方说的是真话,配合说道:
“陈书记,贾达成的为人一向阴险,他这些年干的缺德事还少吗?犬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所有才会被他挑了机会打击报复。”
江建锋说到这儿,稍稍停顿了一秒,冲着陈大龙问道:
“陈书记,听说以前你和贾达成在普水县委领导搭班子的时候,这孙子背后没少给你使绊子,现如今他对你似乎客气许多,我还真想问问,不知道陈书记到底用的什么绝招,让贾达成这个孙子不敢对陈书记放肆?”
“哈哈哈......”
陈大龙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冲着江建锋张嘴笑了一会,敷衍道:
“***谬赞了,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贾达成和我那就是搭班子的关系,现在对我也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谈不上什么客气。”
江建锋见陈大龙明摆着言不由衷,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他今天亲自过来找陈大龙的确是想要拉他当同盟军一起对抗刘国安和贾达成,但是两人刚才谈了半天,双方却根本还没触及正题?
江建锋心里明白,陈大龙现在反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想参与,可他却不行,儿子还在法院等着他想办法呢?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这样谈下去可不行,说来说去双方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看来还是得跟陈大龙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