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还说:“最重要的是,恐怕公安机关还有可能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不管怎么说,聚众闹事,造成人身伤害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何况您还是个知法犯法的公务员?”
“啊!?”叶诚生差点当场晕过去。>中文 w≦ww.
当叶诚生一脸颓废的表情回到家后,不仅遭到了老婆一家人的抱怨,大家还指责他,“如果不是他胡乱出主意,至少那二十八万是肯定要被拿回来的,现在倒好,不仅一分钱都没见着,居然还要往里头倒贴钱?家里的日子原本不富裕,以后可怎么才好?”
面对一家人的抱怨,叶诚生心里不是滋味,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懊悔又能怎么办呢?
等到所有人都抱怨累了,各自散去的时候,叶诚生才对老婆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担心的问题。
“老婆,今天我去找过律师了,律师说,很有可能这件事还要追究我的刑事责任。”
“刑事责任?什么刑事责任?”老婆也慌了,一迭声的问。
“聚众斗殴,造成人身伤害,还损坏了别人的贵重物品。”
“那会怎么样?”
“可能要进班房。”
老婆大惊失色起来,冲着叶诚生喊道,“怎么会这样?家里房子要拿来抵债,你要是再坐牢了,咱们这个家的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叶诚生瞧着有些绝望的老婆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一声不响的在一边呆着,他感觉一切就像是梦一场,明明他是有利的一方,能趁此机会笔财的,怎么会突然乾坤倒转变的这么倒霉呢?
叶诚生想不通。
那天晚上,夫妻两人一晚未眠,一边讨论这事究竟该怎么办,一边各自想着心事,天近拂晓的时候,突然叶诚生的老婆想起什么似的说:
“老公,咱们去找陈副市长帮忙看看吧?他毕竟是你的老领导,瞧着你现在走投无路了,他应该会多少拉拔你一把把?”
叶诚生满脸懊丧:“快别提了,我现在最后悔当初没听陈副市长的话,被那李伟高一鼓动,才干出这没脑子的事情来,现在我哪里还有脸去找陈副市长呢?”
“你不找陈副市长帮咱们说句话,那咱们可真是没活路了。”老婆说着,两行眼泪已经挂在了脸上。
叶诚生实在是没别的辙了,只能勉强应声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越哭我这心里越是烦,你容我好好想想,等见了陈副市长,我到底该怎么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熙熙攘攘名来利往。
古往今来围绕“名利”二字在这世上多少精彩纷呈连篇累牍故事,尽管朝代不同,故事主人公的身份阅历各不相同,干出来的勾当却异曲同工。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想占便宜就不会吃亏。”这句话很多人心知肚明,一旦深处局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放下贪欲?
即便是叶诚生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他却还是不得不再次来到老领导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求他帮忙。
无论是被处罚丢了职位,还是即将面临二十多万的赔偿款,其中任何一个压力对于官场普通小官僚叶诚生的生活来说都是致命的。
人,要想体面的生活,取舍是必然的。
这两天气温极低,接连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寒潮终于来了,据朋友圈消息说,今年又将会是百年一遇的极寒低温天气,年年都会出现同样传闻,大多数人对此类消息早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家家户户都装了空调的今天,其实再冷的天感觉都不甚明显,受影响最大的反而是那些刚刚放了寒假的孩子们,因为天冷的缘故不能自由自在到外面冰天雪地里撒欢了。
一大早,叶诚生骑着电瓶车去市政府的路上,整个人感觉身体像是快要冻僵了。
尽管电瓶车只开到二十码左右的度,他脑门上罩了头盔,电瓶车前弄了一块厚厚的挡风棉,手上更是戴了一薄一厚两层手套,可是刺骨的寒风却还是把他整个人吹成了“冰人”一般,浑身上下除了冷还是冷。
总算是进了市政府办公大楼,把电瓶车停放在后楼专用非机动车停放处,叶诚生像是木偶人机械卸下脑袋上的头盔。夹杂着几根白的二八开型早已被头盔取下时弄乱,露出一张冻的青脸庞,一双眼睛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显出几分呆滞。
“唉!一会见了老领导该怎么开口呢?”叶诚生动作缓慢锁好电瓶车,顺手把两副手套全都探身放进电瓶车的前车篓里。
“人要脸树要皮,我叶诚生这回算是彻底没脸没皮了!”叶诚生一边迈步上楼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脚底下的步子却不停,奔着三楼陈副市长办公室方向去。
成年人世界里太多的无奈其实是自寻烦恼。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不懂事的小屁孩们或许还有做梦的权力,没事幻想自己是个人,有本事拯救人类世界之类。
成年人经历了漫长岁月洗礼,应该有足够的智慧认清自己,既然是一块砖就别总幻想自己是一根大梁,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陈大龙的副市长办公室门依旧是开着的,叶诚生站在门口往里伸头探了一下,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声音,是秘书在向陈副市长汇报今天的工作时间安排。
“陈副市长,今天上午九点三十分召开市政协会议,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全市建设系统总结表彰大会,城建局的局长说,希望您能亲自到场为城建系统获得表彰人员颁奖.....”
叶诚生站在门口把秘书说的话一句不落听在耳中,脑子里迅疾判断出今天上午陈副市长能安排接见自己的时间可能不过二十分钟。
站在门口的他不由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早点过来,否则白跑一趟见不着人那才更懊恼。”
秘书汇报完工作安排出来正好跟叶诚生撞对面,瞧着叶诚生正满脸尴尬在办公室门口徘徊,秘书对他此行目的心知肚明,冲他友好笑了一下,说:“陈副市长在里面。”
叶诚生感激冲着秘书点头笑了一下,脚底下像是突然多了个千斤坠,往前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些艰难,正踌躇着办公室门口挪动步子,听到里面陈副市长问了句:“谁在外面?”
“肯定是陈副市长听到秘书跟自己说话了”,叶诚生心想,领导问话他不敢怠慢,本能脱口而出答一句:“陈副市长,是我。”
坐在办公室里的陈大龙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原本平静一张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悦,心里暗说一句,“好你个叶诚生!你小子还有脸来见我?”
既然陈副市长已经知道自己站在外面,叶诚生只好扭扭捏捏低头哈腰满脸谄媚笑容进了副市长办公室,一进门自觉站在办公室中央空旷地,脑袋差点低的要到裤裆位置。
叶诚生是从心底里感觉自己的确没脸过来见自己的老领导,可是现实压力却又迫使他不得不来跑一这趟,万一老领导心存善念帮忙说句话,对他来说实在是解决大问题了。
陈大龙见叶诚生一副羞愧难当模样站在自己面前,冲他没好气道:
“你小子这么有本事,还来找我干什么?我不是你的老领导,我说的话,你也从来都没听过,你赶紧走吧,我这里还忙着呢。”
叶诚生干的那些事,陈大龙都从余丹丹那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眼瞧着自己好心帮着混蛋,他居然还敢得寸进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陈大龙心里一团火出不来。
叶诚生不敢抬头看老领导的眼睛,只是一味低头认错:
“老领导,我错了!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犯下了大错,可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听了李伟高的一番话,心里把很多事情给想歪了,所以才会做出冲动的举动来。”
“李伟高?”陈大龙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来。
叶诚生见陈副市长注意力被吸引,赶紧趁势解释说:
“陈副市长,其实那天您批评过我之后,我是真心决定要按照您说的话去执行的,可是半道上遇到了李伟高,他跟我说.......。”叶诚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陈大龙听闻此事居然还跟李伟高有关?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奶奶滴,狗日的李伟高简直就是太阳底下的虱子,哪哪都有这家伙跳来跳去。”
他厉声问叶诚生:“李伟高跟你说什么了?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叶诚生有些紧张的模样,两只手交叉在一块左右不停的摩挲,稍稍沉默了两秒后,终于还是坦白的口气对老领导交代:
“他跟我说,陈副市长跟余经理之间的关系比较特别,在这件事上,陈副市长绝对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上帮忙说话,还说,余经理的司机要不是酒驾绝不会轻易赔钱,所以......。”
陈大龙瞧着叶诚生那副局促不堪的表情,心里不由暗暗思忖,此刻的叶诚生到底对自己说的是不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