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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掉凌承安,不说赵玄凌,就是江元镇也忍不住松口气。
这个对手实在太难缠了,又花费了四年的准备。
要不是机缘巧合,找到了那个逃出生天的工匠,只怕凌承安又再逃之夭夭,不知道在后面策划什么来对付赵玄凌。
他收到消息,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是对宅子里的唐子嫣,江元镇更加忧心。
听霍嬷嬷的意思,唐子嫣变得很沉默,除了抱着孩子的时候还能露出一点笑容来,几乎每天都呆呆地躺在床榻上,夜里也睡不好,睁着眼总是一片茫然。
为此,江元镇不得不叮嘱霍嬷嬷多留神。
赵玄凌回来的时候,果然问起唐子嫣,江元镇也就老老实实地说了:“老大,大嫂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
他皱起眉头,又咬牙切齿道:“那个突厥王子身边的丫鬟,已经被我们活捉了,几次想要寻死,被底下人牢牢盯着,怎么问都敲不开她的嘴巴!”
不说唐子嫣的异常,就是赵玄凌身上的毒,还得靠那个叫思烟的丫鬟来解开。
“暂时封锁消息,不要叫她知道凌承安已经死了。”
赵玄凌的话,叫江元镇恍然大悟。
只要凌承安不死,思烟就不会继续寻死,还是撬开她嘴巴的关键。
江元镇一拍脑袋,暗叹果真是老大,想的就是周全。
可是他正准备吩咐下去的时候,看见赵玄凌站在暂时安置唐子嫣的院子外,一动不动地站着,盯着里面的方向,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不由心下叹气。
唐子嫣忘记了很多事,连赵玄凌都忘记了。
而且凌承安不知道给她灌输了什么东西,一直跟霍嬷嬷喃喃自语,对赵玄凌满是戒心。
想到这里,江元镇就觉得给凌承安死得太痛快了,就该好好地给他吃些苦头!
他也同情赵玄凌,刚刚做了爹爹,女儿都没能见几面,妻子眼里满是陌生的神色,就是自己这个外人看见了,都有些不忍。
赵玄凌有多期待这个孩子,身边的兄弟都是知道的,如今变成这样,都叫他们忍不住叹息。
江元镇想要安慰他,只是话到了嘴边,始终没能说出口。
因为,赵玄凌从来都不是需要安慰和怜悯的人。
赵玄凌呆站了很久,直到翠竹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他,不由吓了一跳。
见里面没动静,翠竹走近了几步,低声道:“将军不用担心,夫人的脸色好一些了,只是夜里睡得不好,霍嬷嬷跟太医商量,要给夫人补一补身子。”
可惜唐子嫣吃得越来越少,叫霍嬷嬷心疼之余,也是各种发愁。
赵玄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太医说了,夫人什么时候能想起以前的事来?”
翠竹面露迟疑,答道:“太医说是夫人的额头受过重创,可能是磕到石头了,才会忘记以前的事,或许有淤血未清,手边没有足够的药材,回京后再慢慢诊治。”
“知道了,好好照顾夫人。”赵玄凌说完,又看了院子一眼,这才离开了。
翠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似是有种说不出的萧瑟,正叹着气,就听见里面传来唐子嫣的问话:“怎么去那么久?”
“来了,”翠竹赶紧进去,重新堆起笑意道:“再休整两天,我们就要回京中了。”
“京中吗?”唐子嫣低声呢喃,眼底透着茫然。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以前的事,回到以前住的地方,是不是就能想起来?
只是她用力想着,就会头疼欲裂,叫她有些害怕想起来。
“思烟呢?她在哪里?”
翠竹跟霍嬷嬷面面相觑,霍嬷嬷笑道:“江副将说是去找过了,没见过这个丫鬟,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了。”
翠竹也放下铜盆,低声撒娇道:“夫人有了奴婢和嬷嬷在,难道伺候得不够精心?总是想起别的丫鬟,奴婢可是会吃味的。”
唐子嫣被她逗笑了,倒是很快忘记了思烟的事,翠竹和霍嬷嬷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回到京中,皇后早就打发了好几个太医前来问诊。
唐子嫣被扶着进府里,被霍嬷嬷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见了风。
她在大门前一顿,抬头看见牌匾上写着“将军府”三个字,不免有些紧张:“这里是赵将军住的地方?”
“这是将军的家,也是夫人的家。”翠竹柔声解释道,扶着唐子嫣进门:“夫人,我们回家了。”
回家吗?
听着这句话,唐子嫣只觉一直空荡荡的心,似乎被填满了一些。
一进门,她便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亭台楼阁,花卉假山,小桥流水,每一处都是自己喜欢的模样。见唐子嫣环顾四周,一副喜欢的模样,霍嬷嬷笑道:“这都是按照夫人的喜好,将军让人修缮过的,夫人可是想起一点来了?”
唐子嫣目光黯然,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没想起来。”
霍嬷嬷也有些沮丧,很快又劝慰道:“没事的,太医都说是夫人受过伤,才会忘记以前的事。在府里住几天,看着熟悉的东西,兴许就能想起来了。”
闻言,唐子嫣黯然地点了点头。
几个太医围着她把脉,一个个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也是头疼。
赵玄凌等得不耐烦了,很快叫翠竹把太医都请了过来:“夫人如何了?可有办法治好?”
“夫人应该是额头被撞伤过,残留着淤血,所以对以前的事记不清了。”
一个老太医说完,另外一人却若有所思道:“但是依老夫所见,夫人若是伤着了,只要清理了淤血,就该慢慢想起来。”
路上那位太医已经用温和的汤药,一点点把淤血排出来了,按理说应该想起来,但是唐子嫣依旧一片茫然。
“老夫以为,尊夫人忘记以前的事,不只是外伤,或许也有人刻意为之。”
赵玄凌听罢,不由蹙眉:“还请太医说得明白一些。”
老太医叹了口气,也有些厌恶道:“医者父母心,也不知道哪个歹毒的,居然用医术来害人。估计是用药叫尊夫人处于半昏半睡中,然后刻意重复几句话,叫夫人深信不疑,又不再去想起以前的事来。”
其他几人也是附和,毕竟汤药他们都是查看过的,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种做法,在南疆十分多见。听闻夫人身边有个南疆的丫鬟伺候着,很可能是她做的。”老太医也是头疼,这些小手段不入流,却十分凑效。
他瞥了眼赵玄凌,对这位将军也有些惋惜:“尊夫人暂时身体无碍,只要找到当时叫她昏迷的方子,兴许就能解开。只是老夫看将军的脸色十分不好,还是先叫我们把脉看看才好。”
江元镇早就担心得不行,偏偏赵玄凌一心扑在唐子嫣身上,都不顾及自己,这下太医一发话,他就立刻道:“还请太医给将军看看,他先是重伤,又是中毒,后来还四处奔波。”
他劝着赵玄凌坐下,叫太医们把脉。
老太医一把脉,脸色都变了:“将军服下了多少红丸,不要命了吗?”
那种东西,一时镇痛还好,时间长了,那就是要损底子的玩意儿!
江元镇听得脸色都白了,又看老太医皱起眉头,不由绷紧了身子。
“重伤未愈,中了奇毒,又添新伤。”老太医摇摇头,后面几人也跟着把脉,也是一脸凝重。
“将军这样下去,就算是老夫也无力回天的,实在太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了。”
江元镇急了,问道:“太医,将军的身体能不能治好?”
“估计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理,尤其这种毒,实在闻所未闻。”老太医斟酌着写下了解毒的方子,几人商量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最后确定下来:“先让将军喝上半个月,再左打算。这段时日,不能叫将军再乱来了。”
江元镇连连答应,他恨不得让赵玄凌歇个一两个月的。
凌承安已经被诛杀,身后带来的突厥人也被清理得七七八八。那些牵扯到的卖国贼人,通缉得差不多的,几个在逃的,小子们已经摸到蛛丝马迹追上去了。
余下该收拾的,他都一一安排好,不用赵玄凌亲自操心了。
“有劳几位大人了。”
江元镇亲自送了太医出门,还没松口气,就见翠竹匆匆过来道:“将军大人呢?”
“怎么了?可是夫人出事了?”
翠竹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是涨红:“副将大人别问了,先告诉奴婢将军大人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不等江元镇问完,就见赵玄凌大步走来。
翠竹白着脸,结结巴巴道:“霍嬷嬷让奴婢叫将军过去……看看夫人。”
听罢,赵玄凌也没多问,二话不说就直奔唐子嫣的院子,满脸忧心。
只是进去后,他满腹的担忧,听了霍嬷嬷的话之后,不但化为乌有,还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