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死了吗……”
“他终于……他终于……1
树丛里,被重伤昏迷不醒的无名炮灰恢复意识,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眼底满是疯狂与兴奋。
他嘴里的喃喃自语在看到宿傩的那一刻起,变成放肆张狂的大笑。
而他的得意与张狂,却终止在了下一秒。
宿傩面无表情,眼里是血红的光,在这一片漆黑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恐怖
“是你吗。”他掐着无名炮灰的脖子,冷漠地看着手里的人脸色由青白变得涨红,再变得死灰一片。
明明是他在向手中的人提问,但实际上他没有给对方任何能够回答的机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抓住他的手拼命挣扎,在他的手腕上留下无数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最后脑袋一歪,彻底没了生命的迹象。
无名炮灰死了,瞪大的眼睛里,眼珠充血暴起,似乎马上就要从眼眶里脱落。
宿傩扯着无名炮灰的头发,单手拖着他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往石阶下迈步。
他的嘴巴一开一合。
“你说错了,他没死。”宿傩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手心里满是指甲抠出的弯月形状的伤口,“他当然没死。”
祭典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少数几个人,感受到了那来自天际的、一刹那的异样感。
烟花大会结束,众人们纷纷散去,有一些人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一样。
他们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如同厉鬼般的少年。
少年的手上,是一个已经被拖拽到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样貌的人。而少年的身后,盘山的石阶上,正是一长串未干的血迹。
那猩红的痕迹从山顶蔓延而下,像极了传说中划分阴阳的黄泉路。
众人惊惧的尖叫引来了驻守在周围的巡逻人士,但是看到眼前的恐怖场景,以及被宿傩拿在手里的人身上穿着的清水家的服饰后,他们连忙将这个噩耗传达到了清水家族之中。
姗姗来迟的贵族们将整片地区的人们都清空,头发花白的老人一眼认出了倒在地上,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人,正是他的儿子,他们选中的下一任家主,一时之间头晕眼花,差点当场昏迷过去。
“你、你……”他自然是认识跟在清水遥身边的人的,“你还有那个女人,你们果然都是祸害,你们——!1
一旁,满身都是尘土,双手被绳索束缚在身后,清水奈奈被随从推到宿傩面前,狠狠摔到地上。
她挣扎着抬头,眼眶泛红,冲着清水家其他人嘶吼:“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兄长!他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们1
“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站在宿傩与清水奈奈对面,不知名的人笑着说,“我们也很感谢他让清水家重新回到家族之首的位置上。”
“但是,清水家需要的是一个能以大局为重、能够听从众人的意见的——”
“哈!不就是想让兄长受你们摆布吗?1
“……”那人沉默了一下,怜悯地看着清水奈奈,“你都能看懂的东西,他居然看不懂,真可怜埃”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本来可以利用这个妖兽,再次拔高清水家的地位的,只需要牺牲几个没什么用的愚民而已。”
“这个世界就是需要灾难,需要救世主的,不是吗?他为什么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呢,真傻啊,他竟然还要用自己的命去封印妖兽。”那人嘲笑清水遥所做的一切,低喃清水家居然养出来一个圣人,“不过没关系,清水家的人那么多,即便是你们杀掉了那个蠢东西,我们也能培养出下一个听话的家主。”
“清水家,不需要异类。”
清水奈奈眼睛酸涩不已,嘴唇都被牙齿咬破,血液顺着嘴角滑落到下巴,憎恨地看着眼前的人们。
“兄长……兄长他善良,大义,却要被你们……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蔼—1
“不,他错了,他不该善良,也不该有大义,最重要的是,他太弱小了,如果他足够强大的话,我们的伎俩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的死,只能怪他自——”
“喂。”
一直沉默着,似乎在出神的宿傩缓缓抬头。
“你刚刚是不是说……他死了。”
“哈,这里还有个傻子,还不知道清水遥那家伙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喉咙便被一柄匕首刺穿。
“什——?1
宿傩松开手,尸体同破布娃娃般砸落到地上,激起一圈灰尘。
匕首是他从尸体身上拿到的。
他拖着有点沉重的步伐,慢慢靠近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然后弯腰,将匕首从对方的喉咙里□□。
刹那间,血液如瀑布般从那人的喉咙里喷射出来,溅了宿傩一脸。
宿傩甩甩匕首,起身,看向被这副场景吓得连连后退的其他人。
修罗般的气势从宿傩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满脸是血,面无表情,眼睛里似乎也被鲜血染上了一层猩红,在月光之下散发着幽幽的荧光。
“你们,也觉得他死了吗?”宿傩的目光扫视周围一圈,低声问,“真是愚昧埃”
下一秒,他不要命一般,朝着众人冲了过去。
月色之下,刀光剑影,血液淌进大地,将泥土都染成了红色。
宿傩仿佛就是有这种天赋一样,杀人对他而言简直是无师自通,他心底的仇恨在这一刻全然爆发,让他不顾一切地杀光眼前的所有人,杀光每一个认为清水遥死了的人。
渐渐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痛苦的、恐惧的、憎恶的,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红色的修罗站在尸体堆积而成的山坡之上,冷漠地看着这个世界。
“你也觉得他死了吗。”
宿傩看着同样恐惧到发抖的清水奈奈。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是他妹妹,只要你活着,他总会回来找你的。”
宿傩慢慢地从尸体山上走下来,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伤口,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他没死,当然没死,”宿傩这样说,“他说过的,他是妖怪,怎么可能轻易死掉呢。”
“所以……”
森然的目光落到清水奈奈的身上。
“在他回来找你之前,你也不能死。”
宿傩在清水奈奈的注视下,朝着山上的寺庙走去。
在这个修罗路过自己身边时,清水奈奈听到宿傩说——
“还不够啊,杀掉这么一点的话,还不够变成妖怪。”
“得杀掉更多人,才能活下去,等到他……”
清水奈奈目眦欲裂,等彻底看不到宿傩的身影时,她才像是回忆起来呼吸的方法,倒在地上深深地喘气。
鼻腔浓烈的血腥味让她不适,她闭上眼,眼泪与鲜血混合到一起,融入这片土地里。
宿傩疯了,不,从一开始她就有所察觉,能用那样偏执的眼神注视着兄长,宿傩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
但如果他说得是真的……
“兄长……”少女悲戚而期冀的呼唤,最终没能等到任何人的回应。
她不知道的是,她与宿傩已经被这一天诅咒,永远都无法摆脱清水遥的死亡了。
而当爱意被永恒的等待所消耗,所剩下的,又会是什么呢?
那清水遥呢?
再次死遁的清水遥发现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事情,甚至还能平静的、面带微笑地睁开眼睛,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然而。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恍惚间记起自己是个皇文写手的他,看着身上没穿衣服的橘发男人,以及男人脖子后面的那块淤青,倒吸一口凉气。
但等清水遥把人掀开,从床上爬起来之后,他又诡异地沉默了。
“屁股怎么……好像不疼碍…”
“难道……”
清水遥咽了口唾沫,看向自己身边昏迷的男人。
我淦,是中原中也?!
我把中原中也艹了?!
我真牛批。
清水遥躺下,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口,冷静等待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