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刘英突然探头问杜修然,“儿子,咱家大米和油怎么用的这么快?”她记得好像前几天自己才买的,怎么现在一看米已经下半袋了,油瓶更是见底了。
杜修然正趴在桌上做作业,听后一阵心虚……
刘英在厨房里又转了两圈,发现桶里的鸡蛋也见了底,数了数剩下不到十个,于是她更加疑惑了,最近一段时间,中午她一直不怎么在家,杜何也去学校住宿了,按理说家里米面鸡蛋什么的应该很省的,可是现在看来,怎么比三个人在家吃的时候还废粮食啊?
刘英见杜修然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没作声,便又问道:“老儿子,家里来人了吗?之前还满满的一桶鸡蛋,怎么不两天就剩几个了?”
杜修然知道瞒不下去,想了想就放下了笔,从凳子上跳下地,自己在母亲刘英的心里一直都是个诚实的孩子,长这么大也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谎话,所以杜修然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件事应该实话实说,于是半天后,他才挠头开口:“妈,那个你没在家,鸡蛋……被我煮了吃了。”rz
刘英看了看杜修然,突然觉得老儿子这段日子怎么瘦了些,于是心疼的一把揽进怀里摸索了两下,她家老二比谁家孩子都听话,吃点鸡蛋米饭算什么?再说自己一天到晚忙着打工,家里三顿饭几乎都是杜修然做的,他即上学还要做饭,孩子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多吃饭也是正常的,比起来她老儿子吃点蛋可比外面那些孩子吃的那些零食要强多了,于是她愧疚的说:“儿子,妈错了,妈再不问了,以后能吃就多点吃,身体吃的棒棒的才好多念书,将来和你哥一样考大学啊。”
杜修然其实比他妈更内疚,他知道她妈那个人,吃方面特护短,自己的仔怎么弄都行,要是给了外人就麻烦了,若是自己说真话,他妈还指不定会有多心疼那些鸡蛋了,这会儿说是自己吃了,她就不会上火了,本来她一天到晚忙着上班已经够累了,范不着再为这些事费心思。
走的时候,刘英又往抽屉里放了些钱,告诉杜修然如果没米了就打电话让楼下的米店的王叔叔帮忙送上来,喜欢吃什么菜自己买回来弄着就饭吃,杜修然点了点头。
时间很紧迫,接着就是期末考,又要做各种试卷,交很多的作业,明年杜修然就要上初一了,所以这次成绩的名次很重要,这关系到他将要分到的老师及班级,虽然杜修在的学习一向很拨尖,但考的时候还是有点小紧张,而且每天做完饭还要给小鬼送去,送完又得匆匆忙忙的回来做题,真把杜修然折腾个够呛。
晃晃半个月过去了,考完了试学生便放了寒假,杜修然也松了口气,下午在家里抽屉里拿了些零钱准备去市场买点玉米面,回家好和了面粉糊饼子,因为他发现那个小鬼特别喜欢吃玉米饼,跟前世那个怪物一样的喜好。
尤其是杜修然的做的玉米面饼子,巴掌大小,黄橙橙的又薄又香,底下的一层脆隔更是香甜的不得了,嚼在嘴里特有韧劲,再伴着一股浓郁的玉米香气,就着各种小咸菜吃着很是爽嘴。
其实做玉米面饼子也是杜修然无耐之举,现在大米油面什么的也不便宜,母亲在外面兼职打零工更加的不容易,还要多养吴擎苍这么一口人,有些地方杜修然觉得能省则省,好在那小鬼对吃的方面也不挑食,杜修然有时间就会拿着母亲刘英留给他的买菜钱上菜市场淘些便宜的菜什么的拿回家包玉米面菜饼子,变着花样弄给他吃。
这回放假了有了充裕的时间,杜修然终于不用像前段时间那么忙碌了,他顺便又洗了洗在市场买回来的两斤五花肉,挺奢侈的用二斤肉和着小白菜炒了一道菜,又带着玉米饼一大早去了破厂房那边。
这段日子不知是杜修然老送吃的喂饱了那小鬼的肚子,还是接触时间长了大家都熟悉一些,有了点微薄的感情,至少那小鬼现在不太怎么防备他,杜修然通常推门就进,他见着也没什么意见,也没想要撵他什么的。
可是他大清早过来时,小鬼居然不见踪影,他把饼子和菜放在桌子上的大海碗里,回身跑去问大爷。
刚一进去大爷见到他便笑着给他兜里揣上一把糖,说是他干儿子送的,大爷一辈子无儿无女,只有一个打小认的干儿子,现在在部队里好像当什么官,一直都想接大爷过去享福,大爷想着落叶归根就没过去,所以他干儿子会隔三差五的来看他,上个月那车煤就是他怕冬天冷大爷身体受不住,然后托人给送到门口。
“这糖也是我干儿子给的。”大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屋里坑上还有些补身体的精装礼盒,大爷说:“他以前在e市当差,现在调到b市了,离这里近多了,来看我也方便,坐两小时车就能到,我这干儿子对我真不错,很孝顺,就像亲生的一样……”
正听大爷说着话,外面“扑通”一声,从刚化冻的窗户看过去,能看出是吴擎苍那小鬼,又没有走正门,从墙边跳过来的,跳完后还冲大爷后窗望了一眼,便飞快的跑进自己的屋里。
杜修然紧接着从大爷屋里出来,推开他门时,他正趴在桌上一手捧着玉米面饼子一手抓着小白菜炒肉,吃得那个香啊,连杜修然走进来他都没撇一眼。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把手往身上一擦就算完事,杜修然叹了口气,这已经算是养成习惯了,他也知道吴擎苍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只能慢慢来,于是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爷给的糖递给吴擎苍。
估计吴擎苍这小鬼从来没见过糖块是什么样子,他正盯着杜修然手里的塑料纸包裹的东西使劲瞅。
杜修然帮他把塑料纸打开,然后拿起软糖塞进他嘴里,这小鬼一开始不敢吃,但吃到嘴里后,立即咂的吧唧吧唧响。
嚼了嚼几口吃完,然后一把夺过杜修色手里的包装纸,用舌头舔了几下糖纸上的余味,咂巴了两下就看向杜修然。
他边舔着嘴唇上的糖桨边说:“这是什么?”
杜修然见他馋涎欲滴的样子,笑着说道:“这是糖。”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眼睛开始瞄向杜修色的裤袋,“还有吗?”
杜修然捂着裤袋问:“你还想吃?”
吴擎苍点头,然后伸出手准备接着,杜修然慢腾腾的从兜里又拿出一块说道:“那以后吃完饭得用毛巾擦手。”
吴擎苍不满的看着他,眼神很恶劣,显然不想妥协。
杜修然说:“答应才能给你糖吃。”
吴擎苍想了想,又看了看糖,目光突然看向门边,杜修然自然而然的也跟着他视线往后望,待回过神时再看,手上的糖已经被吴擎苍抢走了,此时正蹲在墙角偷偷剥开糖皮往嘴里塞,还回头冲他做鬼脸,这把杜修然给气的,这家伙即脏又不老实还学会了狡猾,实在是可恶!
大爷的干儿子叫于政,四十多岁,这次回来准备在这里住上几天,年前想好好陪陪大爷,听说他是部队里的,具体是做什么的杜修然也不太清楚,只是他手下跟过来三个兵,就住在附近的宾馆里,早上还会起来晨练,破厂房这里本是荒废已久的场地,一般人也不过来,场地也够大,正好适合他们训练。
杜修然第二天来时候,四个人正穿着单薄的衬衣在院子里跑步,跑完后开始活动筋骨互相练了拳脚起来。
吴擎苍似乎对他们打斗时的动作吸引住了,一直站在门口连杜修然叫他吃饭都没听到。
待杜修然收拾好他吃剩下的残羹后,便看到他站在院边紧紧的盯着那几个人,看的目不转睛的,于是杜修然有些好奇走过去想看看吴擎苍到底在看什么。
这时于政有个手下拣起地上一块砖头,手随意往下一挥,力道非常的大,碎开的一片石头突然炸开朝杜修然面部飞了过去,杜修然有些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眼间就要被砖头碎片打到,这时一只小手突然横插过来,一下子把那块碎片握到了手里。
于政和劈砖头的那个人突然停下动作,朝这边看了过来,脸上全是惊讶。
吴擎苍收回手,低头看向手心里的砖头片,然后用手指使劲捏捏顿时就碎成了渣,顺着他指间流了下去。
于政和其它三个人见状朝杜修然他们走过来,隔着距离于政大喊:“喂,那边的是谁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子?”
吴擎苍站在那里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眼神倔强的望着那些人没有丝毫退缩。
于政走到他眼前,先看了旁边的杜修然一眼,然后转而望向吴擎苍,问道:“嘿,小子还挺硬气,怎么你没有名子吗?”
吴擎苍脸色一变,突然拉住杜修然的胳膊向后退了一步,跟于政拉开了距离,他冷视着于政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于政看了看眼前态度有些嚣张的小鬼,不由的哈哈一笑,“小鬼,你在害怕我吗?”
吴擎苍防备的盯着他,续而更大声回道:“我才不怕你。”声音非常的清楚,杜修然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大声的说话。
于政顿时把脸一拉,他弯腰凑近吴擎苍的脸,说道:“不怕我,你后退什么?”
吴擎苍看着于政,突然间放开杜修然的手,向前跨了一步,直接和于政的目光直视,虽然长得瘦小,但动作间却有些虎虎生威。
于政上下看了看吴擎苍,先是疑惑了下,接着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直起了腰,可能他是想不透眼前这个长得又瘦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劣气吧。
站在身后的杜修然暗自替吴擎苍擦了一把汗,他有些后怕。怕吴擎苍刚才会突然伸出指甲给那于长官一下,若是那样,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