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乡试之后再说吧。“程礼揉了揉眉心道。他知道后嗣的事情迟早都要面对,可想起早晨芷娘的脸色,他还是决定再拖一拖。
芳芸还想再说什么,可看了程礼疲惫的样子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无奈道:“也是,现在科举最要紧。”
傍晚正院,内室一片狼藉,程老爷已经甩袖而去,房间里只剩下程夫人和几个缩头缩脑的丫鬟。
“都缩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收拾。”屋里能摔的东西早已摔坏了,程夫人只能踢着地上的碎瓷片吼道。
外面的丫鬟推穰了几下,终于有两个丫鬟埋着头跑过来收拾了。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敢如此怠慢!”程夫人说着又往小丫鬟身上踢了一脚。
小丫鬟被踢倒在碎瓷片上,手脚都留下了许多伤口,但她不敢喊疼,又立马跪下来求饶。
程夫人还要上去踢,被刚刚爬起来的竹香拉住了:“夫人,先不跟她们计较,您先上药。”
刚才程老爷过来和程夫人吵了一架,后面越吵越凶,最后发展成了打架,和上一次打架不一样,这一次程老爷真的是下了死手的,很多丫鬟都善于察言观色,不敢上前阻止。只有竹香,身为程夫人身边最受信任的丫鬟,她躲不了,只能在旁边一边劝,一边帮程夫人挡,身上也有好几处伤,但现在不是顾忌她自己的时候,得先把程夫人身上的伤处理好再说。
‘嘶’身上的疼痛让程夫人吸了一口气,她也顾不得再找小丫鬟的麻烦,让那丫鬟跪着反省之后,就顺着竹香的意思去上药了。
竹香小心翼翼的给程夫人上药,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她的脸色,但谁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竹香生怕她又突然发怒,把气出在她身上。
“你说,那老东西忍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怎么就突然爆发了?”和所有丫鬟想象的不一样,程夫人的声音只有浓浓的探究,几乎没有怒气。
这个问题竹香还真没注意过,现在程夫人一说出来,她就觉得不是个好兆头,但还是勉强安慰道:“老爷这几天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不,肯定不只是这个原因,他向来能忍,都忍了我几十年了,没道理会因为心情而爆发。”程夫人摇摇头道,其实程老爷的态度从她弄掉阮芷娘的胎儿的时候就变了,但当时仍不明显,今天的爆发,让他的态度彻底显露出来。
竹香看了程夫人一眼,小心道:“也许是这段时间府里的变故太多?”
“是啊,变故太多,我的忠儿死了,我的乖孙咏儿也死了……。”说到这里程夫人停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咬牙道:“可是我还有孝儿!他迟早要继承程家的,我是程家的当家主母,将来是程家家主的母亲,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就是,将来程府还是二少爷的,夫人仍旧能够掌握大权,竹香因为程老爷的怒火而产生的恐惧马上就被程夫人的话驱散了,立马开口道:“二少爷不过就是受了点伤,等他好了,老爷的态度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显然竹香对程夫人和自己的催眠是有效的,她自己已经坚信程孝的病一定能够治好。
“伤?!”程夫人猛地怔住,要攥紧手指才能克制自己不露出恐惧的神态。她终于想到那老东西为什么对她态度大变了!因为她唯一的儿子伤了肾,于子嗣有碍。可是那伤不是能够治好吗?
程夫人努力压制身体的颤抖,吩咐竹香:“去把给孝儿治病的大夫找来!”
“……夫人,天已经黑了?”竹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小心的说道。
程夫人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良久才道了一句:“明天去请。”
“是,夫人。”竹香郑重回道,她也知道夫人的未来就在二少爷身上,自然轻忽不得。
这天夜里程夫人一夜都没睡好,她一直在想程孝的病是不是真的能治好,要是治不好该怎么办?那种结果她是怎么都不愿意看到,只不停的催眠自己程孝的病一定能够治好。
第二天,李玉儿她们又接到了管家的通知,所有的仆役都要到前院去集合。
李玉儿和翠蒿一起去前院的时候有些心慌,她进程府一年多来,这种情况只碰到过一次,就是杖毙大厨房孙丫头的那次。
压下心里的不安,和西院的丫鬟一起到前院的时候,果然看到院子里有几个血肉模糊的人。
管家说了几句震慑众人的话之后,就吩咐护院把那五个丫鬟婆子杖毙。
场中除了那几个丫鬟婆子求饶的声音,再没人发出一丝声响。手臂粗的棍子砸在肉上的闷响清晰的传到旁边人的耳朵里,翠蒿被吓得脸色发白,紧紧的握住李玉儿的手,不知道她是想安慰李玉儿,还是想从李玉儿身上吸取力气。
整个院子里一片凄厉的哭喊求饶声,所有的丫鬟都撇过脸不忍目睹,管家却面无波动。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些丫鬟婆子手脚都被打断了,根本逃不了只能在地上挣扎着蠕动,但嘴却没有被堵住,那些凄厉的声音直往李玉儿的耳朵里钻,感觉时间十分难熬,那些丫鬟的声音渐渐嘶哑,越来越低最后直至无声,院子里又只余下棍棒砸在人身上的声音。
“死了!”旁边传来一句发颤的低声,然而棍棒敲击的声音还没有停止,李玉儿一抖,抑制住心里的恐慌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胃中翻涌,地上满是血污碎肉,几具身体躺在当中没有声息。
管家又逼迫每个仆役都上前仔细参观了之后,才解散。回到西院的一路上李玉儿的脚都是发飘的,胃里一阵阵抽搐,她迫切的想要把刚才的画面甩出脑海,但恐怖的事情总是能让人记得格外清晰。
“玉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李玉儿一进门,阮芷娘就发现她的脸色不对,柔声问道。
李玉儿不想阮芷娘听到这些,只扯了一个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那多喝点热水。”阮芷娘说着递了一杯热水给李玉儿,她知道事情不是李玉儿说的那样,看其他一同回来的丫鬟的脸色就知道了,既然李玉儿不说,她也不逼问。
阮芷娘没有询问李玉儿,还是从别的丫鬟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又有几个活生生的人被打死了,事后知道也不能阻止了,心里有些伤怀不忍,也只有给些银子让人安排她们入土为安。
“玉儿,这个香包可以安眠,这几天你就待戴在身上。”阮芷娘从她的压箱底里找出了一只精致的荷包,递给李玉儿。
那香包一递过来,李玉儿就闻到了一阵舒适的清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连胃部的不适都舒缓了一些。李玉儿没有拒绝,接过来后就仔细的放在袖兜里,她不是不想系在腰上,而是她的衣裳和这个荷包太不搭了,真系在上面一定会很惹人注目。
当晚,程府很多丫鬟都被噩梦困扰,李玉儿或许是有那个香包的作用,睡眠还好,而翠蒿却半夜被噩梦惊醒了几次。
“翠蒿你赶快睡一觉吧,再不睡怎么撑得住?”李玉儿劝道。
翠蒿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摇头道:“我不睡,我不睡,太吓人了。”
“要不你用这个香包试试?”李玉儿拿出了阮芷娘给她的香包,翠蒿的这样子实在是熬到了极点了,现在精神都有点恍惚了。
在李玉儿的再三劝说下,翠蒿终于入睡了,李玉儿却有点睡不着,那几个人惨死的样子还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一定不能落到那个下场,睡不着的李玉儿又把她存的银子拿出来数了一遍。
加上过年阮芷娘给的压岁钱,李玉儿身上一共有八两银子,还有九两乞巧比赛获得的奖励存放在阮芷娘那里,现在她的资产一共有十七两,按照赎身的最低标准算还差十三两。数着数着李玉儿的心情渐渐安稳了些,还睡不着的她就又开始练瑜伽,想用疲劳驱赶脑海里的思绪,瑜伽有平心静气的功效,李玉儿练着练着就放松了心情。
程府的气氛又紧绷了一些日子,渐渐的程孝的外伤好了,能够走动了,程府的气氛才松了一点。
程孝的伤好了,年已经过了,不再忌讳丧葬,程府挑了一个适合的日子,把二少奶奶的丧事办了起来。
这一次来程府吊丧的人就不多了,比上一次程忠的丧礼冷清多了,但管家为了不显出程府的颓势,该有的丧葬礼节一个不少,满府的丫鬟婆子都去哭灵送葬,一时看着倒还有些哀荣。但程府摆出的这些架势连一些小老百姓都骗不过,关于程府的流言已经传遍了通州府。
这段时间程府的倒霉事太多了,先是在国子监看着很有前途的长子死了,不久两个少奶奶也流产了,紧接着又有几个孙子被毒死,现在二少奶奶又死了。有人说程府是得罪了小人,有人说程家是走了霉运,也有一种说法是程老爷做多了坏事,损了阴德,才得了这么个断子绝孙的下场,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上有人引导,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相信最后一种说法。
程孝的外伤痊愈后,程夫人让竹香去向大夫打探了几次,每次的结果都让人无比失望,这个时候她也发现了程老爷对程礼的态度。
“难道他是想让那个庶孽继承家业?!”程夫人惊怒道。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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