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的不是爱丽丝呢?”
法医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才缓缓理解了这个可怕的猜想,然后为了这猜测背后的黑暗打了个寒战。
杰克的猜测既出格又合理,医疗信息和尸体身上的痕迹对不上,坠楼案受害者的遗体并不完整,脸部特征磨损得尤其严重,在血亲故意隐瞒的情况下,未尝没有伪造死者身份的可能。如果杰克的猜测属实,爱丽丝在坠楼案时还活着,而死去的是其他人,那么,爱丽丝去了哪儿?她还活着吗?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铤而走险去伪造自己的死亡?
“假设、假设……假设你猜对了,那么爱丽丝的母亲知情吗?”
杰克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我觉得是知情的,刚才你提出尸体身上的痕迹不对,那个女人就跑出来说爱丽丝自残过,玩命把这一点糊弄过去,生怕你因为痕迹反推到爱丽丝的身份。她想坐实了尸体就是爱丽丝,让我们不要怀疑这一点。”
法医凝望着那位美丽的贵妇,在门缝里漏出来的微光的折射下,雍容的女人仿佛散发着一层毛茸茸的微光:“她们为什么这么做?只为了保险金?”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杰克舔了舔嘴角,“能用十五万美元贿赂法医的人,我觉得他们并不缺钱。”
“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有一点猜测,但是不能确定,不过我有一些更要紧的事,这件事可比什么失踪的爱丽丝小姐更让我感兴趣。”
“什么事?”
杰克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顶,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在场所有人,好似一面平滑的镜子:“竖锯说,我们每个人都掌握了一部分真相,但我却记不起来我知道些什么。然后我努力回忆,突然发现,我失去了最近三个月左右的记忆。”
侦探和贵妇没有吵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愿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浪费一次投票机会,所以众人继续前进。与藏尸间不同,这个房间有两道门,另
一道门后面还连接着一个房间。
众人来到第三个房间,杰克哼哼唧唧地挂在法医的肩膀上,走路摇摇摆摆,缓慢的异乎寻常,全然是一副伤病患者的虚弱作态。
第三个房间呈现出一个竖直的狭长长方形,长边一侧有两个下水道入口一样的圆形通道,通道的入口被铁质网格覆盖,网格的边缘悬挂这样一把大锁,大锁旁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安全房。另一条长边则是厚重的铁质墙壁,跟其他地方的破瓦烂砖完全不一样,这面墙坚固、厚实,泛着金属的冷光。而房顶上则悬挂着一大堆灯泡,密密麻麻的灯泡仿佛蜂窝一样堆在一起,在人们的头顶上摇摇晃晃。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的门突然自动关闭,同时传来金属摩擦转动的声音——门被锁死了。熟悉的木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这一次房间中空空荡荡,没有电视机了。
“你们好,各位,我想跟你们玩一个游戏,规则很简单。”木偶的声音非常沉闷,“马上,这个房间的机关会被启动,这面铁墙会将房间里的所有人压成肉饼。如果你不想被压碎全身的骨头,就得拿到钥匙进入安全房才能躲过这一劫。两把钥匙就在你们头顶的灯泡中,但是每个安全房只能容纳两个人,谁能够进入,就要看你们谁的动作更快了。从现在开始,是生是死,由你们自己选择。那么,游戏开始。”
说完,铁墙后面便传来沉重的机械声,像是某个大型机器被启动了,天花板上尘土飞扬,那面铁墙真的动了!它在缓缓压过来,带着一种无可逃避的巨大恐怖,紧紧挟住了所有人的心房。侦探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拿起木棍,狠狠敲击头顶的灯泡,灯泡破碎的声音伴随着雨一样落下的玻璃碎片,在两位女性肌肤上划出道道血痕。
他们还没来得及尖叫,侦探就猛地踢了她们几脚,像是乡下人呵斥畜生似的,大吼道:“快找钥匙!”
几个人惶惶然地在锋利的玻璃碎片中找寻起来,面对一堵缓缓压过来、能把人全身骨头压碎的铁墙,
谁都来不及矫情兮兮地喊痛了。法医也像羊羔似的蹲了下去,用手掌在碎玻璃片中摸索,噼里啪啦的玻璃掉在他身上,一阵阵的疼,忽然他从密密麻麻的疼痛中感知到了新的东西——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他狂喜地抓住那把钥匙,像抓住了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似的,叫道:“杰克!”
杰克却没有回答他,从游戏最开始,他就没有去找钥匙,而是用力卸下天花板的通风口盖子。通风口盖被螺栓拧紧,十分坚固,而且通风口也非常小,完全不是一个成年男人能钻进去的程度。
法医赶紧去拽他,却被侦探一把抓住了,侦探拦腰把他抓起来,抢足了他手里的钥匙,打开安全房的门,然后重重地把他丢进去。贵妇和舞女也找到了另一把钥匙,两个人相互搀扶着钻进安全房,法医身材矮小,没能进行有力的反抗,反而摔得脊背肋骨都疼。他勉强着坐起来,大喊道:“杰克,快来,这里还能挤一个人!”
“你担心他干什么?他比你有本事得多!”侦探还有一句话没说:这机关注定要死一个人,死个病号总比死其他人好。
就这么一点时间,房间只剩原来的一半大了,面对压过来的铜墙铁壁,杰克一点都不慌张,甚至连脸色都没变过,他卸下通风口的盖子,紧接着出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在没有任何踮脚的东西的情况下,他抓着通风口引体向上,像一条蛇一样毫无阻碍地滑进了通风管道中,谁都没想到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竟然能钻进那窄小的通风口,他的身体几乎像最棒的少女舞者一样柔软,铁墙的上沿是贴着他的腰划过去,法医震惊地看着通风口开口处,那里现在只剩下燕尾服的尾巴尖,在空中晃了一会儿,猫尾巴似的缩进去了。
“他、他他、他……”面对着压过来的铁墙,法医结巴了老半天:“他是什么人?”
侦探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着他:“你还真信了他只是个教授?以他手上的茧,他拿枪的时间可能比你吃饭的时间都长,就你傻愣愣地跟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一下,不是军人就是特工。”
“那他到底是谁?”法医之前还这么没怀疑过杰克的身份,“其他人怎么能在数学方面这么专业?”
“就说你傻,这是数学好不好的问题吗?我们被竖锯抓到这儿来,是因为我们都干过亏心事。你也是,我也是,那个小女孩和老女人都是。就他——教授不是,他凭什么被抓到这儿来?因为他学术不端?跟杀人放火比起来,学术不端算个屁!而且这人明显精神有病,哪个大学会招这种教授?”侦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法医有点不知所措,他感觉身边全是聪明人,就他一个傻蛋,不停地被人耍着玩:“那他根本就不是教授?”
侦探沉思了一会儿,“谁知道呢,不过我确实听说过有个叫杰克的数学教授,但是他的案子不是我负责审理的,是我的同事,我只是听到一点内部风声。据称这个数学教授是解决了椭圆曲线分割之类的什么什么问题。然后突然有一天被竖锯抓进去做游戏了,然后他们怀疑那位教授跟竖锯有关系。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教授,还不一定。如果非要猜他的身份,我只能说……但愿他不是。”
“他干了什么?”
“竖锯跟他玩了游戏,要他做个选择,在一分钟内,要么剖开自己的肚子,从肠子里取出钥匙,要么开枪打死一个人。一般来说,这种极端情况可以讨论,但是,要你一分钟内给自己开膛破肚,你肯定是办不到的。所以你可能会选择杀人,可你犹豫了55秒最后5秒才开枪,和你10秒都没数过就开枪了,是不一样的。”
原来杰克是老玩家了,怪不得他在最开始没有跟他们一样慌张,法医本以为是他醒得早的缘故。
法医沉默了一会儿:“他是后者?”
“都不是。根据现场的复盘,他选择了切开自己,从头到尾只开了一枪,打烂了竖锯的电视机。我们从电视机遗骸里发现了竖锯留下的录影带。”侦探颤抖了一会儿,那面沉重的铁墙已经压到了安全房门口,所有的光
都被挡住了,窄小的圆柱形空间中一片黑暗,他们肉贴着肉挤在一起,像两颗向彼此坠落的双星。法医没有看到他的神色中是否掺杂着恐惧,但他听见了侦探的声音:“这是最糟糕的地方:我们发现,录影带只播放了开头几秒的影像。”onclick=hui
([综英美]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