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来得太迟的爱情,就像已经执行死刑以后才送到的赦免状,不论如何后悔,都没法挽回了。”
“就这一次,你去找找他,去追爸一次好吗?”
……
默然无语,两两对望,她凝视着尉至眼中的深切酸楚,垂下眼,她看到自己平缓放在桌上,持着筷子的手捏得竟生出了几丝凉意,有些湿濡。
……回忆,如果总要离开能不能就当同情就他一点点的可以支撑下去的快乐点的回忆?
张开无声的浅粉的唇,无声喉头微紧,她想她该拒绝的,可是,那一刹那,就当她捏着手,想狠心拒绝尉至的要求时,她曾趴在他的胸膛前默然流泪,他如梦呓语的话突然在耳畔迷离的响起:
“冉苏,我很乖的,这些年我都很乖,我没有,我没有再碰其他的女人……苏子,苏子,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一个晚上……等了你好多天,好多天……”
那话语随着她心里翻腾的酸涩一阵阵的绞着她的胃,她的心,她的理智,蓦地,她重重的放下筷子,身旁尉至一惊,抿了抿唇,错愕的望着冉苏。
“妈?”
冉苏披上了放置在一旁的淡紫色碎花披肩,紧抿着唇,浅眉轻皱,清亮平缓的嗓音柔淡的响起:“……我去找你爸。”
看着尉至露出欣喜犹如孩子的笑脸,冉苏抿唇淡着笑,心底却蔓延了不可名状的无奈感,眼神迷离微忽,尉行云到底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那么多年,我们之间的帐似乎怎么都算不清了……
或许,我就真的像我父亲说的那样,始终是个心狠执拗又固执的女人,总要离开的,离开你,离开我们已经千疮百孔蹉跎半生的婚姻,但不管怎么样,如今,你我还是夫妻,既然做了那么久你的妻子,也不差这么些时候了,在签下离婚协议书之前,你,似乎还是我丢不掉的包袱,我拒绝不了的责任。
“那,妈,你说爸今晚会睡在那儿?”
尉至皱着眉,手指敲着桌子,沉吟一声。
冉苏瞟了他一眼,望了望窗外已经夜凉的景色:“他除了公司不会去任何地方的。”
莫名的,她就是知道,他不会在任何的地方,即使他离开生气时不时的还总跟她置气,他却永远选择呆在她触目可及的地方。
这其中的意思,她不是不懂而是避着不想懂,就像他说的,她如此聪明岂会不知他真正要的什么,这么多年,他有时生她的气,气她的淡薄,气她的无动于衷,也有时因为几句恼了他,他一生气就走,可她甚至瞄都不用瞄一眼就知道,他一定呆在家里的书房,不然就是在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配置的休息室里,他走不远也不会走远,他只是等她,战战兢兢满怀期待的,躲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等着自己的妻子来哄哄自己,可她没去过,一次都没去过……
这一次,她想,也许去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可的,那一天就快到了,她一心想保护的儿子也要真正的结婚成家了,等到了那一天,一切都够了,也许马上就会没有任何关系了,他那么多年只希望她能去哄哄他一次,去找他一次……
他心心念念要的一次,她临走前不是不可以给他的。
闻言,尉至涩然一笑:“爸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也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生过你的气……”这一次也是一样,也许从小将他抱在背上拍他背逗弄他的那个伟岸卓然的男人,只是害怕,只是学会了胆小,懦弱和不敢,却从没有一次真正生过那个一心一意以为失而复得一日比一日更放不了手的女人的气,即使她无动于衷,即使她冷清相待,他也只是想等这个女人的一个低头,一个就算是假意的哄骗。
闻言,她无声动了动唇,没有做声,然后如同叹息一般道:“我知道。”
可,懂得和知道是一件事情,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件事情,更多那些感情,她给不了他,就像当年自己满怀憧憬的等他给她一样,他那时也给不了她……
错过了给予的时间,除了遗憾与无奈还有哪般?
在静寂沉默的室内,顿时,两人无声,只有一抹浅浅淡淡经过岁月蹉跎的气息带着年华的折磨与遗憾静静流淌。
时间从来不饶人,不饶的不止是人,还有人的感情。
也许,那个男人一直都在追逐,追的不止是那个决然放下的女人,还有那段再也追不回去的光阴。
与时间赛跑,输的永远是沉沦在爱欲之中的男女。
………………
zk集团的建筑大楼出自纽约著名建筑事务所中极富盛名的华裔设计师之手,时尚不失威严的设计,玻璃镜面皆防震防弹,夜晚霓虹灯闪烁,倒影在层层高楼的建筑物上分外妖娆神秘,冰冷的夜色中,那傲然挺立的建筑物仿若直触云霄,森冷而静谧。
冉苏抬眼望了顶端一眼,那是他的办公室,他是如此不可一世的男人,连办事的地方都要高人一等,她作为zk集团首席香水师并不常出没在这儿,她喜静,也不喜欢有人指指点点的滋味,那种感觉十几年前已经尝过了,她再也不想尝一次。
可是今天,她来了,晚风拂过,她微微有些怅然,缩了缩身子,她起步走进大楼。
保安和柜台小姐一起迎了上来,已是下班时间,到底森严,那女子态度礼貌而客气,轻问:“夫人,请问你找谁?”
她淡淡挑眉,有些晃神,她要是说找他们的董事长,也许指不定身旁那人高马大的保安就得立刻将自己绑了出去吧。
涩然的笑了笑,她噙着惯有的淡雅笑意,轻声道:“你等等。”
话落,她拨出电话打给儿子,然后将电话转交给了女子。
只见那女子不住的点头,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紧张恭敬。
“尉,尉夫人……对不住,对不住我……”
那女子还想再说什么,冉苏笑了笑摆了摆手,淡淡道:“不怪你,很多人都不认识我。”有时连她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妻子……
转身,她进了电梯,眼看着那一层层的上移,她的心微微颤抖,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发凉。
“叮”一声,她才惊觉到了,踏出一步,她缓缓走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绿色的植物放在两旁,她透过百叶门朦朦胧胧的看到门里闪着幽黄的灯光,冉苏看不清室内有没有人,思忖了几秒,她轻叹了口气,她想他也许睡了,也许在忙,但既然来了没道理就那样离开。
幸好门没锁,她轻轻一拧,室内淡淡他独有的薄荷味和烟草味就扑鼻而来,突然,她眼神一滞,似乎还有一种味道,不浓郁但有着女人惯用的沐浴用剂的香气,浅浅的苹果味混合着女人的体香……
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嘲讽,她到底还是嗅觉太灵敏了,努力的忽略一瞬间四肢僵硬难忍的感觉,深吸一口气,浅步走着。
那门是虚掩着的,有两道缠绕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传到冉苏的耳膜。
她不自觉的揪着衣服的一角,恍觉自己的紧张,不由的嗤笑一声,即使不爱了,到底还是在乎的,原来婚姻那张纸不只是纸,还有一种身份的认定,她到底还是一个人的妻子,还会体会到有一种痛是不一般的难受。
没打开门,冉苏就在那儿站着,然后隔着不大的细缝,看着那两道叠在一起的身影,淡着眼眸。
那女子仿佛看到了她,同样浅淡的眸子染着掩饰不住的沉醉盈盈的向她扫来,衣衫半露的她眼睛一滞,离开床替那男人披上被单,然后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揪着自己衣襟,神色疑惑的望着她,口气薄怒。
“你……是谁?”
女子启口,打量了眼前温润淡然的与她对视的冉苏,冷冷皱眉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