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讨厌我?”暗淡声音传来,商从安赶忙回头,呵护那颗敏感脆弱的心脏:“没!监院,您别多想!”
季琛眼眸微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轻咬了下唇:“但你打算把自己随便嫁掉,就为了不让我娶你。”
眼前的人长睫垂着,看起来落寞万分,商从安心头揪了下,蹭了点过去:“监院,你很好,真的,但之前的你是真的不会娶我的,万一你以后恢复记忆,突然发现自己娶了我,你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她自认为言辞恳切,方方面面都替他想好,是个人都该觉得有道理了!
季琛抬眸,眼神忽然温和了下:“所以,你不是不想嫁我,你只是怕我以后恢复记忆会反悔!”
商从安:“……”
你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后悔,你高兴个什么劲!
现在不该是赶紧打道回府,该干嘛干嘛去吗!
季琛一手按上商从安的手,浅笑着:“如果你怕,那我们赶紧……赶紧……”
“啊?赶紧什么?”商从安愣了下,这种时候他还赶紧什么,不赶紧撤吗?
季琛抿了下唇,脑袋微微低垂,肉眼可见脸颊开始泛红,商从安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按在她手上的手,指尖微动,酥酥麻麻,某人用着蚊子叫般的声音,接着道:“赶紧生个孩子。”
商从安:“啥?”
“律法规定了的,不得休已有诞下子嗣的妇人。”季琛抬眸,一双眼跟水洗过一般,郑重的望着她,强调生孩子的重要性。
商从安:“……”
你这是自己挖坑,再自己填坑吗?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季……”
“啾”的一下,季琛凑过去亲了口,亲完,立马扭头看向窗外,手一下一下抠着坐垫。
商从安捂着脸颊,这是表态度?
问题是……
你表个什么态度!
“季琛,你给我滚出去!!!!”
季琛震惊回头,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眸,眸中那点光亮渐渐暗淡,抿了抿唇,微垂眼眸,出去了,坐在马车外,失着神。
一侧吕航僵硬的跟车夫一块坐着。
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
里面,商从安扭头不去看他一副受伤模样,她再心软,就是真的把这个带坑里去了!
现在亲,明天是不是就该把自己送到她床上去了?
对了,他还真差点送过!
“商府,后门,停车!”她冷着声道。
外头,季琛眼眸又暗淡了几分,挤在一角,看起来孤零零的,煞是可怜,直看得吕航跟车夫想把里面那个揪出来揍一顿。
不久,商府后门到了,季琛跳下马车,抬头看着她从车内出来,连个眼神也不给他,自己下马车,再向着门内走去。
他后头默默跟着。
肖容幼在家等着,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家从安居然在外已经有相好了?
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
“吱呀”一声,后门打开,她赶忙过去,就见自个闺女黑着张脸大步迈入,门外,那男子就要跟进来,“砰”的一声,她家冷心冷肠的闺女把人关门外了。
肖容幼:“!!!”
她家从安良心被狗吃了!
门外,季琛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就这么站着,望着商府后门,略微迷茫。
“吕航,为什么呢?”
吕航大脑懵着,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看向季琛,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满落寞。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看上商从慎!
“监院,咱回去,好吗?”
季琛摇了摇头,蹲在门口,望着远方发呆。
吕航心尖直颤个不停。
忽然的,门开了,季琛惊喜扭头,就看到个不认识的丫鬟。
“公子,我家姨娘请您进去。”
季琛闷闷起身,回礼。
肖容幼偷偷把季琛给放了进来,回头就去找商从安,她家从安不像那种脑子有坑的。
“娘?”商从安坐在桌边,吃着她的午饭,肖容幼走到她面前。
“外面那个是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商从安扒拉了两下,把饭吃完,才叹了口气,从头到尾解释了遍,解释完,一手拄着下巴头疼着,虽然气他把自己当狗崽子一样搓澡,但她也没想到这个居然非要负责?
世家公子,不是讲究门当户对吗?
反正那事谁都不知道,就当没发生过多好?
她又不是一般小姑娘,清白这种事从她开始赚钱的时候,她看的可淡了。
肖容幼听完惊了下:“你不是已经吃了他吗?”
商从安仰头:“啥?没啊,顶多占点小便宜而已啊!”
肖容幼:“……”
顶多?占点小便宜?
“反正你要嫁人,这个多好啊?过了这个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了。”
“嫁人这种事,最首要的还是看人品性,找到一个待你好,能体贴你的,多难啊,那位季公子看着傻了点,也不说将来能多体贴,但绝不是会辜负你的人。他失忆了,都知道要对你负责,这一点就很难得了,再加上长的好,品性好,工作好,书院监院还受人尊重。”
商从安垂着眸,她说的她何尝不知,她再自私自利一点,她就能趁现在他什么也不懂,就把他骗到手,书院监院,相府大公子,那出众气质再加那副皮囊,是个人都忍不住,她也自认为不是什么圣人,什么大好人。
可,那人救过她命啊。
那种快死的情况下,还满脑子想着怎么给她安排后路。
商从安一手捏着碗,暗哑着声音:“我答应过一个人,要走一步看三步。”
肖容幼:“嗯?”
“娶了我,只会让现在局势恶化。”商从安失咬了咬唇,“他失忆前处处护着我,替我各种奔波,安排。”
“我不想让他失忆了还操心,更不想让他失望,让他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知道,吃吃醋,耍耍小脾气,多好?”
这可能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她又怎么可以把他牵扯回来?
肖容幼站在一旁,看着一旁垂着脑袋死撑的人,一手按上她的脑袋:“从安,你真的不考虑看看吗?”
商从安摆了摆手,起身:“拐骗救命恩人,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好了,下午是哪家公子?”
肖容幼张了张嘴,又闭上,你不想把人家叼走,可不代表别人不想被你叼走。
“哦,临县王家,你可以去看看。”
商从安再次出门,肖容幼见她又走了,赶忙拐进另一间屋子,里面季琛神色凄凉的坐着,光坐着,就看得肖容幼心疼不已。
“季公子。”
“肖夫人。”季琛起身回礼。
“不必多礼,季公子请坐,你们的事,她已经跟我说了。”肖容幼叹了口气。
季琛见她表情,也猜了个大概,心头立马堵的慌,他不懂为什么她非要拒绝他,她明明那么在意他。
肖容幼见他这副模样,立马跟着一块难受的不行,她又叹了口气:“季公子,男子,有时候该孟浪一点!”
红红见鬼般的看着自家姨娘,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季琛放在膝盖上的手立马紧了紧,猛的抬头,唇齿颤个不停:“孟……孟浪?”
肖容幼咽了下口水,她家跟个男子似的从安,到底是怎么拐回来的这么一个极品?
长的淡雅精致,气质温和,家世绝佳,最重要的是,居然那么纯!
“对!童童,来,快把小姐手抄的那些书全搬来!”
“哦,好。”童童从人小绵羊般的模样中回神,拔腿就去找商从安曾经抄的书,能让她不管钱般的偷偷留下来的,那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过了会,季琛盯着那一叠漆黑的书,摆在膝盖上的手轻颤个不停,轻咬着唇,挣扎不已,虽然已经看过一本了,但终归不是正经书籍,自幼受正统熏染,他脸皮比较薄。
“季公子,你好好看,好好学,早日学会,她就喜欢里面那些调调,她抄这些可乐此不彼的抄了好多年呢?”
季琛深吸了口气,呆呆的望着肖容幼,什……什么意思?
肖容幼慢条斯理喝了杯茶:“把她哄的意乱情迷,不就什么都从你了?”
季琛咬了咬唇,最后赴死般的点了点头,抬起修长的手翻开一页,熟悉又工整的字迹跃然纸上,字写的如此工整,清秀,可见抄书之人是真的珍视它们!
所以,这才是她屡次拒绝自己的原因,因为现在的自己不如二十三岁的自己孟……孟浪?
肖容幼见他终于上道,松了口气,起身走人,一旁红红嘴角抽了下:“姨娘,您可能会被天打雷劈的。”
带坏这么一个一看就是家风良好,品性绝佳的公子,老天会看不过去吧?
“劈就劈!这么好的一块肉,她商从安不赶紧吃下肚,再等大房来抢?”
红红:“……”
她居然无法反驳?
“况且,你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护着一个人,处处替他想,深怕他磕到碰到?”肖容幼看了眼商从安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太在乎了,以至于什么都束手束脚。
红红闭嘴了。
她家小姐还真从来没替谁想那么远过。
夜深人静,商从安一手搭在门上,今天下午身边早就没了他的身影,估计是回去了。
她嘴角轻咬了下,为了莫须有的感情神伤几天,也比他有性命之忧来的强。
眼前划过那张乖巧的脸来,那一双眸子澄澈如湖水,或温柔,或委屈,或倔强,她叹了口气,她要是对他下爪子,不天打雷劈?
她一手推门,屋内昏暗烛火摇曳,满地落叶随风飘荡,几片滚过她脚边。
商从安握着门框的手僵了,小脸惨白,视线一角,一道白影缓缓飘过来,带来一阵凉气,她转身就要跑,可惜腿软了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跌,眼眶泪水已飚出,腰间突然多了只手,将她扶稳,抵在门上。
“要跑哪去?”轻软又邪魅的声音耳边响起,吐着气的唇轻擦过脸边,那薄唇诱惑般的轻起,“小东西?”
商从安一个激灵遍体而过,对着身前的人影拳打脚踢,哭嚎着:“鬼啊!!!!!”
季琛:“???”
再“砰”的一声,季琛被一脚踹翻在地,他茫然的看着此刻本该羞红了脸,跟他欲拒还迎的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季琛坐在地上,想着书上的内容,书上说,屋内烛火摇曳,满地红花随风飘扬,飘飘纱幔间,一男子披散着纯黑长发,漆黑衣袍衣襟大开,露着结实胸膛,嘴角上扬,凑到女子耳边,轻吐气息,一手再邪魅般的挑起女子精巧的下巴。
“你要往哪跑,小东西?”
季琛自认为学的很像,入冬了,时间不够,他采不到足够的花,就让吕航干脆混杂了点树叶,从数量上来说,怎么也比人家的花多,踩上去沙沙作响,还好听。
再看了眼自己,他没带黑色的衣服,但白色的在水浸泡过后,不是露的更多吗?
他轻轻皱眉,开始深思,到底哪出问题了。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一紧张忘挑她下巴了!
季琛眉头皱得更深,果然,这种事对他来说有点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