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公主微侧身,目光尽数放在面前卑躬屈膝的男子身上,眼底带着浓浓的好奇:“哦?看样子,你已经想到对策了?”
男子见机会已在眼前,立即上前一步,附唇在北漠公主的耳边极小声地说出自己的计谋。
“这么说,你愿意以身犯险?”听完男子的计策,北漠公主握住他那长得纤细的双手,“你这一路吃了这么多的苦,当初的翩翩公子如今却是双手长茧,只是为了我北漠的大业,却还要劳累你。”
“公主不必如此,这一切不过是我心甘情愿的,公主与王上志在天下。
“而小人的心愿却只是报仇而已。
“既然公主也同意了小人方才的提议,那小人便先下去准备准备。”
语毕,男子往后退了三步,朝北漠公主行完礼后便踏出殿宇。
看着男子离开,北漠公主随即出声,“来人。”
一名士兵从殿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公主。”
“近日北宁可有大的变故?”
北漠公主坐到桌旁,端起桌上早已沏好的茶缓缓抿了一口,等着士兵的回答。
“回公主的话,君越亭已在京城自行登基,如今硕南王赶往北边,君越亭的大军也已经整顿完毕,只怕就在这几日便要领兵出征。”
那士兵将得到的消息尽数禀报给北漠公主。
那北漠公主细细地听着,手指轻捧着茶盏想了片刻,才出声问道:“可有硕南王妃等人的消息?”
闻言,那士兵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色:“回公主,还未查到硕南王妃的下落,硕南王将她藏得极好,如今君越亭和君焱昭也不知硕南王妃藏身的地方。”
“既如此,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还有……”说着,北漠公主招手让那士兵靠近,在士兵附耳过来时才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北宁一出风景秀丽的山谷中。
清晨,竹桃手持竹筒走进内室,立即将手中的竹筒交给月云歌。
“王妃,月大少爷终于有消息了,王爷也命人送了信件过来。”
月云歌刚起床,顾不得梳妆便急急地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仔细阅读起来。
竹桃将薄衫披在月云歌的肩头。
见月云歌盯着纸条看了几遍,脸色平静无比,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遂想出声问道:“王妃……”
月云歌放下纸条,原本紧绷着的脸在抬起时恢复如常,眼底的紧张渐渐化去,融合成了一抹放心。
“幸而大哥早有防备,否则着了王宁的道,只怕有口也说不清了。”
语毕,月云歌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窗边。
外边的天色依旧蒙着一层灰色,一片水汽中带着沁凉,让人心情舒畅却又含着一丝寒气。
月云歌拆开另一支竹筒,取出君墨尘送来的信件反复看了几遍,秀眉不由得淡淡拢起,心底有些为受伤的沈荣轩担忧。
心中思量着自己大哥信中提到的另一件事情,将如今北宁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月云歌返身回到桌边,素手摊开桌上的地图,纤细的手指划过一重重的山脉、一座座城池。
少顷,她心中的计划渐渐成型,这才唤过竹桃,与之一起分析现下形势。
月云歌用炭笔在地图上圈出京城的位置,详尽地与竹桃分析着。
“君越亭已在京城称帝,他自是不会看着北宁江山落入其他人手中,更不喜见得王爷为皇帝重夺江山,想必这几日便会出京征战。
“治国公等人将京城的城门把住,君越亭军自是不可能从城门出入。”
音落,月云歌双目镇定地看向竹桃。
竹桃领会了月云歌话中的意思,语带惊喜道:“王妃的意思是?”
见竹桃反应过来,月云歌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
“君越亭的大军和焱家军一样,分散在北宁四处。
“此次君越亭出城定不会带太多的兵力。
“方才大哥信中还提到一事,舅舅已赶制出十支火枪,虽不能大规模使用,但小范围内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妃……”这一次,竹桃已不仅仅是声音透着喜色,就连眼底也渐渐沾染上了笑意,“若是能够生擒太子,这于王爷而言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月云歌却没有竹桃的欢喜,君墨尘心中提及叛徒一事。
如此算来,如今君墨尘面临的不仅仅是君焱昭君越亭这两个对手。
一如他战前的分析,北宁内乱,周边列国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如今北漠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君越亭出征,防备定是极其的严密。
若是想单凭十支火枪,未免太不自量力。
且此次行动并不适合派出大量的暗卫,否则暴露了山谷的存在,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她断不会做出让君墨尘担忧的事情来。
她只不过是想拖住君越亭的步伐,稍稍打乱君越亭行军路线,同时测试火枪真正的威力。
月云歌用炭笔再次勾出京城通往外面的所有道路,极小声地吩咐道:
“我们离京之时,曾留下不少暗卫保护与我相识的人。
“你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密切注意京城的动向,确定君越亭会从哪一条路出城。”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竹桃点头。
夜半三更,京城通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通道均被疏通。
每条道路上均有上千人身骑战马在月色的掩护下快速地奔出京城,朝着京城外几个方向飞驰而去。
往南面的道路上,身穿盔甲的将士一路穿过茂密的丛林。
银色的月光在树叶的遮掩下,零零散散的落在赶路的人身上,隐射出路人脸上那肃穆的表情。
寂静的只剩蝉声的树林中出现马蹄踏过土地的铮铮声。
隐秘在四处的野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纷纷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一路竟是平安地出了京城的地界,净栎回头看了眼依旧被树荫笼罩在昏暗中的丛林,心头萦绕着一股不详的预感。
“皇上,这路上似乎有些不太平。”
“放心吧,他们还不敢在京城的地界下手,况且他们又不止朕要往哪走,自然是不会这么巧合的。”
君越亭自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净栎能感知到的事情,他岂会不知?